龚贤笔墨体会两则

最近每周练习一幅龚贤山水画，于山水林泉之间，体会画家对自然的感知；用勾皴擦点染之法，紧随画家的创作思路。从而产生了一些体会，如下慢慢道来：

一、白龚时期，笔墨以少胜多、以渴求润。

后人将龚贤山水画大致分为“白龚时期和黑龚时期”。早起白龚时期的画，龚贤用墨较淡，运笔较干，通过数次干湿笔的叠加，你看不到画面上过于着力的地方，似乎画家也没事多大劲儿，就画了一幅画。其实不然，白龚笔墨的精妙之处正在于此。他通过细腻丰富的笔触，赋予画面以生动的气韵流转。

临摹龚贤“白龚时期”的画，你似乎看到倪瓒惜墨如金的影子，层层峦峦地积了一遍干笔，加了一层湿笔，看不到啥动静，甚至在三五遍积墨之后，还是看不到太多的变化，温润如玉的山石肌理一旦表现出来，你可能已经下了十几遍的笔墨功夫了。

二、黑龚时期，笔墨沉郁矫健、墨气酣畅。

黑龚时期的龚贤，用笔已经逐渐老道了起来。

临摹他这个时期的山水画，步骤就有不同。第一遍皴笔，掌握干笔略重，勾勒出轮廓结构；第二遍皴擦，毛笔水分略多，墨色不宜过重，以便后面的步骤好予以穿插补救；第三遍，重墨干一点，用笔方向与前两次的皴擦稍有变化，不宜有意重叠；第四遍，淡墨在加皴擦…… 如此，就有了雾气迷漫、墨色浓郁的气韵跃然于纸上。

练习过程中，你会发现，墨气淋漓、浑厚华滋的董源水墨技法，隐含于画中；你又隐约见到米芾父子擅长的“米氏云山”点子皴在画中闪现。这也正常，因为龚贤学画的过程，就是以这几位大师笔墨为师的过程。

龚贤学米氏最关键的是学他的“积墨法”，并将米氏父子的“积墨法”加以发展并融入自己的个性，就变成了龚贤所独有的积墨法。龚贤提出的“无笔法墨气之分”的所谓的“浑沦”境界，实际上还是米氏的“朦胧美”。“浑沦”是从熟练达到稚拙的表现，与初学者的模糊不分、漆黑一片不可同日而语。但是龚贤的积墨法是需要一定的功力的，偶有不慎就会积得过分或者不足，积墨时用笔需要灵活，而不是机械的重复，同时还要顾全整体风格的严谨与写实性。

龚贤讲求笔法要古，墨气要厚，邱壑要稳，气韵要浑。又曰：笔法要健，墨气要活，邱壑要奇，气韵要雅。气韵犹言风致也。笔中锋自古，墨气不可以岁月计，年愈老，墨愈厚，巧不可得而拙者得之，功深也。郑子房曰：“柴丈墨气如炼丹，墨气活，丹成矣。”

道理不难懂，难的是笔墨功夫真正达到或接近龚贤境界。无他，多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