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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帕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中寻找创作缪斯

2016-09-04  本文已影响1053人  雨千澜

忘记在哪篇文章里读过,说“阅读日本文学会使人越来越内向狭隘,阅读俄国文学会使人越来越外向积极。”大学两年,我总是沉寂于“此时遂吾原本,死于樱花下”的日式悲愁,看了不少日本小说,也愈发彷徨犹豫。后来认识了一个十分优秀的学姐,她告诉我她最喜欢俄国文学,开篇的理论便让我深信不疑。出于对自我改变的决心,我听从学姐的建议开始阅读《金蔷薇》,整理笔记后,学到了一些写作理论,也有一些感触。在此我将尽己拙力,写出阅读《金蔷薇》的感悟,只作对阅读此书的纪念。

说是“寻找创作缪斯”,其实是有一个小小的惊喜。在整理《金蔷薇》的读书笔记时,我的脑海里一直闪烁着“缪斯”一词。事实上,我除了知道缪斯的名字外,对她一无所知,隐约记得初中时订阅的时文书籍里有一篇《浪迹天涯的缪斯》,名字极有浪漫主义色彩,心中暗想“浪迹天涯的缪斯”与《金蔷薇》之间应有一些联系才好。于是,好奇心与假期的“慵倦”使我翻箱倒柜,找出尘封已久的书,在目录中看到《浪迹天涯的缪斯》,大吃一惊,该文的作者竟然同是康·帕乌斯托夫斯基。

看似巧合却间接证明了《金蔷薇》中《心灵的印痕》的论点——“当作品中需要某个素材时,这些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偶然事件或者细节,竟会突然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记忆中。”阅读时的不以为然顿被击碎,六年前随手翻读订阅书籍的偶然细节在多年后被潜意识唤醒。帕乌斯托夫斯基认为作家从来不需要刻意记录生活,而应该时刻感受生活,没有胜人的记忆力,作家在创作时依然可以依靠潜意识将遗忘的细节再次唤入脑海。我曾苦于极差的记忆力,这个收获让我异常欣喜,尽管我不是作家,但我一直热爱写作,如此我便拥有自信,当我敲击键盘时,那些已经在心灵中留下印痕的遗失记忆,总会在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

《金蔷薇》的故事描写于我而言并没有较强的吸引力,然而书中的一些论点与创作思路给我了极大的启发。帕乌斯托夫斯基着力强调词汇、想象力、知识量三者对文学创作的影响。关于词汇的讨论,尽管汉译本难以复原俄文的精美,但是中文的词汇同样博大精深,一句“烛残漏止”可以描绘无数静谧的夜,在《钻石般的语言》中,我甚至也想编纂一部属于自己的词汇字典。“想象能够弥补人生空白。”心中充塞火焰,无形的旧识是我孕育已久的想象的果实。帕乌斯托夫斯基借用普希金的诗,描述了想象对灵感迸发产生如闪电般的力量。想象力的汇集如堰塞湖的蓄洪,在下笔的那一刻,心中的世界溃堤而跃然于纸上。

知识量是帕乌斯托夫斯基描述最为生动的地方,除却音乐、散文与诗歌的储备,作者对绘画光与影的讲解令我收获颇多,美景不再仅仅是景色,更是无数光线折射反射构建的恩赐。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美好,由于知识的缺失,我们难以看清其本质。地图知识的联想对旅行大有裨益,我们对一个城市的看法,往往不是因为其中的建筑或者街道,更多的应是在到达这个城市前,我们对她的了解与充满诗意的联想,这些联想,最终才可以得到精神之美。除上述文学创作论外,帕乌斯托夫斯基同样诠释了句读、比喻、细节等重要性,无一不让我收获良多。

“最初是什么东西促使一个人去拿起笔来,并且至死不再放下它的呢?”大概每一个写作之人都有兴趣对《几朵木花》的提问作出回答。“童年与少年时代对世界的看法,与成人是完全不同的,童年与少年可以诗意地了解生活与世界。”我的写作经验来自儿童时代,回忆起来,还算有趣。

我在小学时,曾因阅读课外书籍而产生对现实生活的无兴趣感,开始撰写故事丰富自己的生活。我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本“小说”是小学五年级,故事描述了我的朋友们的各项奇异技能——有人会魔法,有人会破案。说是小说,不如说是朋友们的个人小传,那些故事迅速引起了朋友们的兴趣,后来朋友们也开始编写我们的故事,神奇的想象力让我们的生活顿时变得丰富多彩。我们在故事中看阿尔卑斯山下的雪景,在孤岛上侦破案件,在湖北赤壁探访古宅……(现在回想起来,颇似帕乌斯托夫斯基所说的“地图幻想”)。

毫无危险的“生活”方式让我从此开始写作,由此观之,我的写作开始于童年时代对自己生活的想象。大学后,由于文学学习逐渐专业,类似的“神游故事”我再也没有触碰,看到曾经的日记,翻开那时关于书籍的梦想“想要发表自己的冒险故事,用赚来的稿费开一家出版社。”已是怀念。《金蔷薇》让我重新翻开自己“最初拿起笔”的回忆,倒也不失为一个有趣的收获。

谈起创作动机,便可以解释开篇“日本文学使人狭隘,俄国文学使人广阔”。帕乌斯托夫斯基认为创作如在微尘中铸造金锭,所选择的内容都是“表达自己的时代、自己的人民。”以此可知,俄国作家进行文学创作多以表达社会、时代为自我价值表现方式,他们的创作具有极强目的性,与世界接壤,目光较为广阔。日本文学更注重自我表现,日本一些作家创作动机是为排解心中的彷徨寂寞,多为探讨个人的存在意义,作家是多愁善感的,因此读者较容易感受到其中自我的感情,从而变得内向狭隘。

我认为俄国文学与日本文学并不能由此判断孰优孰劣,俄国文学是社会需要,日本文学是个人需要。事实上,帕乌斯托夫斯基在《夜行的驿车》中对安徒生的描述,已多少体现出作家作为个体时的悲哀,“您在自己的生活中是害怕童话的,您缺少爱的力量和勇气,哪怕一次短暂的爱。”这与太宰治所说“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会被幸福所伤。”极其相似。然而帕乌斯托夫斯基最后又说“我的朋友,您要善于驾驭想象,使之用于人们的幸福,也用于自己的幸福,切不要用于悲哀。”这样看来,如果说日本文学的悲哀如同赠予读者的礼物,俄国文学的外向性就如在“日本礼物”外增加了一层“幸福”的包装纸,其本质并无差别。

帕乌斯托夫斯基认为有一种作品类似于守护神,“只消看了几行,自己立刻就想写作了。”《金蔷薇》就如同这样的守护神,阅读结束后,我的思想也早已充满想象,动笔后虽不尽人意,然而拥有想象的人是幸福的,思想在“浪迹天涯”时,笔下的缪斯总会光顾。心中却不得不赞叹,《金蔷薇》的伟大之处,在于她似乎概括了所有文学创作中出现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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