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跳出个狗头金
晚上无事,去相册里逛逛。
一探头,一颗金光闪闪的大脑袋撞了过来: “找我?下水吗?”
“什么天啊,下水!下不去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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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狂的,记性真好!小时候那惨样都忘了?
那是什么时候?噢,两年了,金子已经来家两年多了!
两年前的初夏,那封鸡毛信,那通呼救的电话,还有那位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的好友。
“你不知道啊!看上去乖得很,可到了家就翻了天了!”
“他把一大碗狗粮通通吃光,别人谁都吃不到!把水都喝光,喝不光就全撒在地上!我一回家,一地都是水。几个狗子全傻了,看着他一个狗四仰八叉躺在饭盆上。饭都没了,还霸占着盆!你说这日子怎么过!”
好吧,那给他找个合适他的家吧!可谁家合适呢?去了另一个朋友家三天不到晚,又转了回来!去郊区?他那个块头,安全吗?
对了!某人正不缺个游泳的伴儿吗?至于城里哪里可以让狗下水,那就顾不得了!
于是,小奶狗来到了我家,和半岁大的边境做了兄弟。
起个什么名好呢?边牧叫小福,意思我们也不图什么泼天富贵,只要小福即安。那就金子吧,意思我们也不图什么泼天富贵,也就是个宝吧!
许是我们生活得比较粗糙,许是小福大了半岁,金子在朋友那里的处处不妥都没有表现出来,直到iPad崩溃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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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就是盛夏,这正是下水游泳的最佳时节!约了朋友一道,带着金子去了长江边的五马渡。
“金子,你可真挫!你是拉布拉多吗?”
“谁还没有个第一次!”他还横!
“小福呢?看看人家小福的处女游!也是长江啊!对手都是你们拉拉金毛系的水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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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初次遇水的金子徘徊在下与不下之间,他水边堤上两头窜,忙得个四脚朝天。没办法,我只好下了水,陪着他一起游长江。
水里的金子可真叫人恐怖!
因为金子恐怖,他就要时时地扒住我,“最好踩她头上那才稳妥。”于是,我们的水中游就成了他和我之间的“制高点争夺战。”
他冲过来往我头上扒,我就只好紧急下潜,叫他踩不到!等他过去了,我再从水里冒出来喘口气。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多次,直到大家都累了才算罢了。
金子“踩人”的习惯一直没改,直到他成年后,我们移民乡下,进入水库游泳,两岁的他依然是经常突袭人的脑袋,当然,那人不可能是别人!
你或许会问,既然害怕,他为什么还要下水呢?其实,狗的性格、精神世界也是很复杂的。比如金子,他谨慎而憨直,怯懦又忠诚。他基本的一面就是怯懦的、谨慎的,延伸的部分就是忠诚,并因此英勇无畏,而这恰恰又源自他懦弱的性格。因为他觉得,这世界上并没有几个人能够与他风雨同舟、命运共济,他必须时时保护好他的朋友,就如同保护他自己。同样,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他能够信赖的唯一,对他来说也就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所在。金子的下水、踩人,其实就是金子复杂心理的综合反应。
金子有他大胆泼辣的一面,比如遇到小型狗、弱势的狗,他会无法无天,就像在朋友家那样。在小区里,我也经常被金子拖得东倒西歪,就因为小狗出现了。
比起小福,金子属于憨直,但并不笨。遇强则弱,能躲就躲,对于金子来说根本就是理所当然!“谁没事儿找抽?又不真傻!”这是金子的道理。
成年后的金子有着无数的道理,可幼年呢?小福可不是省油灯!两三个月大的金子对于半岁大,又好强的边牧来说,可正是最好的沙包!金子一岁前几乎是天天挨揍、时时受恐吓,大概正是这个原因,那时候的金子成了我家有史以来最大的“祸害!”
你的狗咬手机吗?你会说“哪家狗不咬!”如果我告诉你金子无所不咬呢?
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朋友也是饱受困扰。花了脸的iPad、手机,破皮鞋,碎布片的牛仔,无数的牛仔!通了口袋的羽绒服,各种锅、各种勺,门,床,什么什么的我都说不清了。每每照片发给朋友,一通抱怨后,我便又是一回忏悔: 我绝不再打扰了!这是我的错,我没带好。
那一年多里,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疯子,时不时地抽风,随着金子抽。上个月金子又咬坏了一只手机,我却也没发疯。
金子的撕咬频率和他与小福的战斗结果成反比。随着对小福的胜率渐高,东西被毁的速度渐慢。当他彻底战胜了小福,成了家中老大时,基本上家什毁坏率就直线下降到了10%,就是那只手机。现在,即使他叼走了鞋子,我也不必担心得光脚出门。不过,小福是彻底歇了,尽管时不时地要小小反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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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底,金子就不是骨子里剽悍的家伙,遇着真的猛士,那还是完了!在水库,金子被罗威纳宝玉打翻到了大坝下面,可人家小福,真是把贾宝玉打了个抱头鼠窜!
移民乡下,最快乐的时光总是在水库度过。天高水阔、青山碧野,处处都可以狂奔撒欢,人居的郁闷在大自然的光景里消散一空,狗子们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
还有那些朋友,——“我们不带宝玉玩儿!”金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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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威纳宝玉是居住库区唯一的狗,孤独让他对所有来此的狗子都欢迎,都强烈要求“大家一起玩儿!”可遇到金子,宝玉可真是狗没咬吕洞宾,有理也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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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宝玉,金子可以跟谁都做朋友,来这里游玩的狗子们,还有一起下饺子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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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可怜的贾宝玉在内,几乎所有的游客都喜欢金子,都要和他做朋友,一起玩儿,一起游泳。
“我才不要那么多朋友,贾宝玉不就打了我吗!”
“我就要铲屎的你!管吃管喝管玩儿,管垫脚……”
“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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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慢慢翻吧!我出去了,外头的金子还没出门还没吃饭呢!”无可奈何,扶着相册框,我回道。
“什么时候再来?我可是想那水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我保证和你一起游到大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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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起相册,和金子一起,慢慢地踱入深深的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