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年节(续一)
鸡肉好吃,但大家都不怎么情愿去干杀鸡这个活。
是不敢看活生生的大公鸡或阉鸡倒地毙命吗?好像不是。因为见血就犯头晕病的人毕竟还是少。是嫌弃鸡粪或者怕鸡的腥味,感染到过年衣上吗?好像也不是。因为你一旦坐上桌,低头去吃鸡头鸡翅膀鸡大腿鸡脚丫,也因不小心会被鸡汤和油汁滴到新衣新裤上头。
大概是两年前吧,腊月里因新冠肺炎病毒流行,养鸡专业户自个儿上蔬菜市场来与顾客照面,并忍痛“贱卖”。蔬菜市场和农贸市场又一律不能宰杀活鸡。我拿一只装有雄鸡的黑色塑料袋,悄悄地来到马路市场一居住在底楼的居民家中宰杀。一手递上鸡,一手递上十元宰杀钱,就马上转身离开,等半个小时后才返回去拿。那居民家“偷偷摸摸”地宰杀,而我提心吊胆的情状,让我直到今天都记忆犹新。去年年底,应该是年二十八这一天吧,妻子专门请隔壁张大妈宰杀。早早地烧好水,灌装到热水瓶中,煞有其事地戴上口罩,并拿着一把菜刀下楼,请张大妈在自家架空层门前宰杀。褪毛、开膛破肚的事情,妻子自个儿干。她那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的样子,似乎比吃了我梅江老家的羊糕美酒还带劲。而我也与白森森的鸡儿一样同时遭难。一个大清早,把我好好地数落一阵,“只会吃,不会做”,“书呆子、书呆子”的言语不绝于耳。
父母在世的时候,宰杀土鸡的事情非家中的两个哥哥莫属。只是好像宰杀阉鸡的仪式更庄严,拿一个小瓷碗和大木盆,先在自家弄堂里一一摆好。小瓷碗里撮点盐花,用来盛装从鸡脖子里流放出来的新新鲜鲜的鸡血,大木盆则用来装大锅烧开的热水、浸泡阉鸡。不知是什么一个原因,好像他们也喜欢用菜刀宰杀。直到三番五次到蔬菜市场,我才知道“杀鸡焉用牛刀”的道理。卖鸡肉的摊主,抓住活鸡的鸡翅膀,然后倒立、在鸡的下颚用剪刀一剪,直接扔进特制的褪毛铁桶,只听铁桶内传来鸡的蹦跳声。一助手拧开开关,机器就“叮叮当当”地旋转几下,手拎出来就是一只身体光秃秃,还冒着热气的“脱毛鸡”,再也不会发出“咯咯咯”、动听的叫鸣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