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坏水儿(二十一)
进入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考试是检验老师教学、与学生学习成果的手段。各科考试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图文天长水秋各科老师也是各有特色:语文老师胡莲英优雅娴静;数学老师王洪波内敛深刻;物理老师郑郝游粗犷睿智;化学老师朱天娥沉静深刻;政治老师张学增过日子人。高中老师与初中老师相比,给学生更多的自主学习机会。初中老师们把学生们看成自家孩子,对他们的约束多些;高中老师把学生当成朋友,对他们的理解多些。反正老师都一样,对学生却大不相同。
窗外严寒,随便走走都会冻得下巴疼,窗户上满满的霜,天棚上白炽灯努力发出全部光和热,教室里还是昏暗。语文老师胡莲英三十多不到四十看上去很年轻,她一进教室她就把红边的近视镜摘下来,等着上面的霜化掉。她慢慢地走到讲台上,重新戴上眼镜,简单地说了一句:今天考试。然后拿出教案在黑板上抄写试题。
一解词;二辨析词义;三指出修辞方法;四分析句子成分;五解释加点词;六回答问题;七根据所给材料作文。仔细看过试题类型,重点在词语和作文。谁掌握的词语多,谁就能说出准确清晰的内容,那作文也不会差多少,语文成绩当然也不成问题。
两节课考试时间很快用完。交完试卷,大家鱼贯而出。脸上充满得意之色的,肯定考得不错,陈红宇身着淡青色竖条纹的棉袄笑呵呵地走在前边,她在女生当中算不上高个,身材还凹凸有致,平时走路身子挺得倍直,不过她的脑袋总是往上抬着。坏水儿跟国栋说那是她的额头太大,脑袋往前了怕碰着。她后边跟着王宝兰。王宝兰身穿一件红蓝相间的风衣,高高的,圆脸,淡淡的柳叶眉下一双大眼睛好象会说话。唉,红宇,你的作文写的啥?
于庆元抱着足球,程同贵、赵柏好几个人跟在后面,要从她俩身边挤过去。红宇一边闪身让道,一边回头看着王宝兰说,“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这太难写了。我就是从它很难开始写的,说着还使劲晃了晃脑袋。
唉,第一大题那个上下不安你是怎么解释的?没等陈红宇说完王宝兰又问。
什么上下不安?陈红宇怔了一下,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停下来反问。
就是上下边一个心,下下边一个心。王宝兰见陈红宇的样子就急忙说。
哦,你说的是忐忑不安吧?陈红宇笑了,大大额头锃亮发光。
旁边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下午继续考试。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又是一片乱哄哄。穆为荣王丽娟张丽琴在背着原子量、元素周期表。新来不久的张广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不说话,眼睛扫视着整个班级。
小个子谭中原在第一座。他人狠话不多,同桌是成绩第一的女生,平时他对人家真不客气,对方要是过了中线,这老兄一般都是用胳膊肘儿击打对方,以示提醒,绝对不说话。现在要考试了,要是别的科目还没事儿,化学,咋整!唉,悔不当初。
老师进来之前,谭中原凑到坏水儿跟前,轻轻地拍坏水儿肩膀,把自己的军帽摘下来戴到坏水儿头上,坏水儿扭头看着他。
哎,哥们儿,下一科考化学,你是课代表,我坐你后边,别忘了给我递纸条。谭中原的眼睛挤成一条线。
谭中原喜欢戴军帽,还穿着四个兜儿的军装,个头不高,挺强壮,身上有种让人不太敢招惹的气质。他这么跟坏水儿商量,已经相当给面子,坏水儿当然得考虑考虑。
坏水儿把帽子摘下来还给他,说没事儿,你就坐我后边。
天长水秋文/图片源自网络化学老师闪亮登场,朱天娥身材娇小玲珑,带着一副宽边眼镜。她跟语文老师一样手抄试题。
考试的内容与平时课堂讲的真相似。朱老师在黑板上还没有抄完题,坏水儿在下边大声说,老师我看不清题,挪到前边坐行吗?
朱老师正踮着脚在黑板上写字,听到声音回过头,见是坏水儿,犹豫了一下,哦,那你就过来吧。
坏水儿急忙地拿着纸笔窜到前边的空座。唉,这回不用担心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谭中原在后边跟同桌撇着嘴,用手指头指点着坏水儿,然后摇头,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说什么。
最后一道计算题,是计算摩尔浓度。
已知溶质的质量m,和溶液的体积V,假设溶质的摩尔质量为M 溶质的摩尔浓度为c=m/MV
坏水儿这道题答得自己都不满意。考试结束之后,他蔫头耷拉脑地走出教室。无法想像化学老师对他那么好,自己却连个考试都考不好。
考试结果出来了,坏水儿的成绩挺好。他有些得意。翟树怀把他的卷子拿过来看了一下。说,你这考试成绩有水份。
咋地啦?坏水儿心虚。
最后一道题是老师偏向你,摩尔系数你取了个整数,实际上,那样的结果与实际相差多了去了。翟树怀直言不讳地说。坏水儿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知道翟树怀说的是真的!多少年后,坏水儿心里还记得那一刻的尴尬。
冬去春来,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广播不再,摩罗达瓦也有了电视。一切都在变,变化的速度让人吃惊。国栋考上技校去上学了,彥宏考取了中专也要去上学了。替他们高兴的同时,大家也在给自己暗暗鼓劲。摩罗达瓦的理论宣传大拿陈马列调走了,跟他有关系的人也要离开。
图文天长水秋徐振岗拎着圆盘子脸站在讲台上瓮声瓮气地说,哎,你们听说了吗,陈红宇要转学走了。
去哪儿呵?包文军一脸焦急地问。
呼和浩特。徐振岗回答。
呼和浩特是哪儿呵?有人问。
是自治区首府。坏水儿替人回答。那岂不是再也看不着她了吗?坏水儿说。
看着你还能咋地呵!徐振岗撇撇嘴说。他爸调走了,她就得跟着呵。
看到陈红宇再确认了这个消息。原来是真的!
王洪波老师走进来说,咱们合个影吧,陈红宇同学要转学走了,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于是,1980年6月11日这天上午,有了这张高中一班全体合影。
《众生浮世绘之一地坏水儿》(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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