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中的情缘（三）
2021年4学14日孟增太和胡学光在搳枚
1981年暑假开学后，我升入高二，在65班就读，文科。一个多月后，插班生增多，班容量太大，学校做工作，让年龄小的回家商量退级。
我进门时，母亲正在缝纫机上操作，她虽然不认识字，但一般的针线活都能得心应手，缝纫机的故障也难不住她。当我把学校的意见说清楚后，母亲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是个男子汉了，以后，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记得把路走在正中间。”
那时，我刚满14周岁。
我退到了71班，原先就熟悉的郭希忠、杨志刚、张增民也是，又结识了胡学光、袁秀山、孟增太一些人，让我感觉比在65班更温馨。本来我是个话不多的人，到了这里却成了话唠。而且觉得自己早来了一年，比别人“见多识广”，不把学校曾经的故事传下去，未免有些失职。
于是，在一个晚自习上，班长门九英把我训哭了。
那时的场景我已记不清楚，估计自己也是这个桌上嘀咕几句，那个桌上压抑不住声音，扰乱了班内秩序，九英负责班内的纪律，批评我是应有之义。
我只记得九英批评时句句在理，让我没有一丝反驳的理由。我的哭是因为委屈。我可是为了大家少吃些亏，食堂的人，团委的人，还有课任老师，谁有谁的脾气，怎么也要让大家提前做准备吧？
多年以后，当我和九英一起喝酒时，我却频频向他敬酒：“我当时就是一个自以为是不顾大局的人，幸亏哥提醒！”
还有一次晚自习挨训，是赵英彬老师逮住我在看闲书。那是本从学校图书馆借的《前后汉故事新编》，我看得如痴如醉，正在为苏武牧羊中的公羊生小羊的办法苦苦思索时，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书，顺手扔在讲台桌上，沉着脸道：“像个土坯，不嫌沉？”我这时才注意到，大16开的，有5厘米厚，还真像坯！
赵老师上一年当过我班主任，还让我当小组长，自然认识我。估计对我的印象也不错，看我从桌斗里取出了课本，就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学习委员王路梅去问赵老师问题，也是为我解了围。这之前的作业本展览，她发给我一个盖着“奖”字的空白作业本，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呢？
前天晚上在群里聊天，高梅芳愿意让我讲讲“钻桌斗”的故事，我说行。反正年龄大了，脸皮也厚了，让那些蠢事曝曝光，也许给年轻人还有借鉴意义。
在我的记忆里，马桂莲老师一直教高一物理。因为我上过马老师的一个高一，还好做笔记，这次把马老师的课和原来笔记一对比，几乎没什么不同，便在上课时偷偷在桌斗里看小说。
我上小学时，后窗临大街，窗户外安了几个防盗的保险杆，没想到却成了我们钻进钻出的玩物。我试过无数次，只要头能挤出去，身子没有一点问题，所以钻头对我来说，基本已成了规定的一个动作。
这天，我借了本《三侠五义》，马老师在上面讲得好，我在下面看得欢，钻天鼠卢方的轻功让我心痒，干脆就又运起了钻头功，结果一钻就进，大获成功。
正在沾沾自喜时，耳边却听到马老师轻声细语的说:“你怎么把头伸进去的呢？怎么回事？咋就出不出来呢。”一边说一边帮我，想把头给我拽出来。
本来只听到马老师的话还没什么，可她一动手，又把后面的桌子拉开，我却紧张起来，一紧张就忘了钻头功的套路，越着急越出不来。
这时，冷静是关键。许多事不是做的多才好，有时你什么也不干，反而事情处理得很圆满。
“解铃还须系铃人”。在最初的惊慌过后，我知道必须冷静，让血管内的血液流速降下来，然后先让一只耳朵抿在耳后，稍微侧转头露出另一耳，同样抿在耳后，这样就减少了头部的宽度，最后轻轻一挤，就收了功。
什么叫细节决定成败？一先一后地抿耳朵，就是典型。
几年后我被分配到一中工作，报到的那一天，巧遇马老师。她很快就叫出了我的名字，然后不等我说话，就把那天的故事给大家讲，都是前仰后合，马老师也一直抿不住嘴地乐。
70班徐美娥说：“没想到你学的是理科，却喜欢写作！”我想，根源可能就在1981年下半年的语文课，大半的时间没有语文老师。
没有老师就自学，第二个高一了，自制力总是有的。可有问题出现了，怎么办？放着！又出现了，还放着。有些问题，放着放着就没了，但毕竟还有更多的问题放不消失。于是，带着一大堆苦思不得其解的困惑，终于盼来了王维臣老师。
第一次见王老师，是在教室前那棵抱不住粗的柳树下，还没上课，王老师先和我们聊天，说以后和我们一起学习语文，让我很惊讶。我从来认为老师就该居高临下的，学生仰视老师也是天经地义，黝黑面庞笑眯眯的王老师这么说话，颠覆了我很多的认知。
王老师上课很少讲，总是在黑板上写出生字词，然后是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就让我们自己读书。有时我也问几个问题，王老师或者让我查字典，或者让我重点读那一段，很少直接告诉我答案，让我很有意见。此后相当长的时间内，我一直认为王老师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老师。
到了2007年，学校安排我带领老师们搞分组教学后，我才明白：一个直接把答案倒给学生的老师，反而是缺乏爱心的老师。真正的好老师，是激发学生的好奇心，留白，设疑，给学生更广大的空间，让学生一步一步进入深度思考，最后让学生自己顿悟，形成自己的观点。
教给学生知识是末技，让学生有自己的思想，才是教育的真谛。这里，最好的手段就是：“道而弗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