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顾城相信人诞生之初并不是善，而是恶，只是人们随着时间推移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懂善，行善从而达到自我。倘若说人是为自己而活的那么顾城便是不为自己而活的活，诞生至今顾城一直在寻找自己，找寻活着的意义。他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有时候看着身边的人笑却觉得自己做不来反而越发恶心。他的快乐就是崩陷，轰塌然后俩难。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能做的只有不辜负任何人，且不让任何人为我而难，年少有为多好啊，可我已经不年少了。”那年顾城17岁，对着离别前的景子说了这最后一句。
噩梦惊醒，顾城浑身是汗，四周的安静包裹着他，他觉得喘不过气来。眼前一团黑影，他感觉到他醒了，他也听得见看得见可就是无法起身。身下仿佛有人拉住了他，不，与其说是有人倒不如说是他被紧紧束缚在了床上，他只好拼命挣扎。“外婆，外婆，外婆……”
歇斯底里的呼喊在喉咙里打转可就是无法出声，他害怕的流出俩行泪水。既然四肢僵硬，动弹不得，顾城便放弃了，只好闭眼安静的让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的被吞噬。
“大毛是不发烧了，怎么一头汗，老头子你递个毛巾给我，拿热水湿一下。”
外婆坐到床边看着浑身是汗的顾城十分焦灼
“会不会是发烧了，怎么一头汗啊，大毛，大毛，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老头子你人呢，快点啊。”外婆揩去顾城额头的汗，把手伸进他的后背，“还好，身子乎是热的。”
顾城当然听得见外婆的呼喊，但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尽力眨眼回应外婆。
“来了来了，呢，给你。”
外公把毛巾递给外婆，站在一旁看着顾城，
“是不是哭的太累了，还是中邪了啊，晕乎的吧。”
外公看顾城的脸色不对劲，苍白的很，于是说。
“有可能，我来叫叫看吧，阿诺，大毛乖，大毛没事，大毛醒啊。”
所谓叫就是农村一种封建说法，但外婆藉此深信不疑，毕竟每每成效。
顾城越来越害怕，内心的恐惧涌现出来，可自己却忽然失了忆般沉沉睡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外婆怀里，而自己终于可以动弹。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问了外婆，外婆只是简简的回答道“ying住了“怕是一种鬼怪，专门偷取孩子的梦，让他ying住再也醒不来，这等迷信却困扰了顾城多年直到步入高中。
“外婆，我醒了，刚才做了个梦，就是很害怕，外婆。”
“大毛你可醒了，外婆急死了啊。”
外婆又一把抓过顾城抱起来坐起身，
“下次就不要哭得那么厉害了大毛啊，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你说是不是，小孩子不可以胡思乱想的，每天周一要去上学了，早晨起来不要再给我赖床。”
外婆还是对顾城动不动尿床赖床的事情否认不违，连拿这事打趣。
顾城喜欢赖床，因为很难睡熟所以不愿意醒来，至于尿床，这个年纪的人恐怕理应这般。
“嗯我知道了，外婆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的啊。”
“好好好，那我们喝碗粥再说。”
“嗯，我要加白糖，然后等会我要看动画片。”
这会电视里刚好播的是“沉香救母“而顾城最喜欢的人物就是沉香，在他看来，沉香和他一样深爱着自己的母亲，而他们的母亲都是又温暖又漂亮。
“顾城，这集看完可以睡觉了哦。”
外婆在门外洗着衣服，房间里弥漫着那种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闻起来便是春天。
“是的外婆，我知道了。”顾城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跳下床。“明早要去幼儿园啊，但是我的书包还在爸爸那呢，不背书包同学们会笑话我的。”
顾城看了看电视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忽地想到了他的书包以及爸爸给他买的手表。
“还有手表啊外婆。”
“没事，爸爸下次就给你带来了，外婆等会给你缝一个书包就可以了，你就装个文具盒然后带个小本子不就行了吗。”
外婆停下手里的活，看向顾城。
“但是我会被同学们笑话的啊，我不想他们笑话我。”
“那外婆明天早上送你进幼儿园好不好，这样子就不会有人敢笑话你了。”
“可可可，你走了怎么办，他们还是会笑话我，上次蔡子铭就说我的书包跟他们的都不一样没有奥特曼的图案，可我觉得他们好幼稚啊，奥特曼我可比他看的多得多。”
“幼稚？哈哈哈哈哈。”
外婆放出了爽朗的笑声。
“你一个小屁孩啊，你知道什么是幼稚就说起来，可别贫了你的嘴。”
“不是啊，幼稚不就是意思小孩子吗，所以我没有说错啊。”
顾城一本正经的跟外婆辩解起来，说着的时候还不忘瞟一瞟动画片。
“外婆有什么可跟你争的，你还是把这集看完赶快睡觉咯，等会外婆洗完衣服给你缝个书包，明天早晨乖乖去上学。”
外婆也不再理会一旁的顾城，费力的搓了起来。
“今天的动画片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明天再见吧小朋友们。”
月亮姐姐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
顾城关上电视机，发现躺在床上的外公早已打起了呼噜。他只好轻轻关上门，走到外面，瞧见外婆把洗好的衣服一一晾在绳架上，堂屋的灯光刚好把外婆冻得通红的手照的分外刺眼。
“外婆你擦擦手吧。”
顾城连忙把热毛巾敷在外婆手上，然后握住外婆。
“还是我们家大毛懂事，哈哈哈我这过了半百的人还就感动了。”
外婆一把揽进怀里，老人家的努诺声也就来了；
“要不是你爸爸跟妈妈吵架那么多次，我也想让你回城里上学啊，我也知道这地方教育环境肯定比不上城里呢，但我不是怕大毛受屈么，你能明白外婆说的对吧，……，那不明白也没事，外婆就说说，走到屋里去给你缝包啊。”
外婆搀着顾城走进偏房，然后开灯，拉箱，坐在缝纫机前。先是脚动起来，然后是手指，就听见“噌噌噌”的轻快打击声，灯光照射着这祖孙二人。而顾城就趴在桌子上，望着外婆，暖和的灯光把顾城一点一点拉向睡意。
“哟，小家伙觉是不够睡啊。”
外婆余音才撂，顾城便已进入梦乡。
何为幸福？我借着你的灯光，只需什么都不做，看着你笑看着你一点点睡去便最好。此为满足，我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