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片石榴园
石榴树开花了。绿叶丛中露出喇叭样的笑脸,闪闪烁烁的,有几朵还不太好意思的样子,羞羞涩涩。
早上在小区锻炼,看到不少石榴花在陆续绽开,知道属于五月流火的季节就要来了。
想起老家的那片石榴园了。
老家在山脚下,起先一处院落,三间瓦屋,院墙山石堆砌而成,院门是木栅栏;后来东侧补盖两间大平房,院墙改由红砖垒就,院门变成红漆大铁门。家院里曾有两棵老槐,槐花盛开时满院浓郁的花香,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把两棵老槐伐掉了。每念及此甚是伤感。
距离老家不远便是一片石榴园。石榴园面积不大,远望却莽莽苍苍。入夏时节,榴花盛开,如簇簇火苗。石榴园里有一茅屋,主人是一位年迈老妇,茅屋外有一土灶台,旁边一长条石板,石板上碗筷俱全,常见老妇坐那烧茶做饭。每到黄昏,石榴园里就飘出袅袅炊烟。小时候的记忆质朴简单,没有更多的遐思。
那时上下学背着小书包,常常在石榴园周边拔“毛笛瓜”(至今也不知学名的一种植物),放在嘴里能嚼出甜咪咪的味道,待“毛笛瓜”拔节穗饱就不能吃了。穿进石榴园,有时在里面仰望艳艳的石榴花,偷偷折几枝挂着榴花的嫩条,插入水瓶,叶绿花红,放在家里堂屋的条几上,经久不谢,成为家里最有艺术气息的插花摆设;或者掀开烂石片捉蛐蛐儿(学名蟋蟀),有时蛐蛐儿没见到却发现张牙舞爪的蚰蜒和蝎子,也有笨拙的蚯蚓扭动长长的身子留下蜿蜒曲折的爬痕,偶尔发现大蚂蚁,腿脚细长高大,触须急促地远伸近探,煞是灵敏,蚁眼如炬傲视群雄;也曾攀爬过沧桑的石榴树,在老枝干上玩耍嬉戏摇落一地花红。
石榴园西侧有个深坑,一潭静水深邃无底,经年不干,周边并无河水流入却不增不减,似有神助。在幼年的我看来这就是个神秘天坑。夏季夜晚蛙声高亢响亮,中间夹杂着蛐蛐儿的低吟,还有不知疲倦的蝉鸣,此消彼长,此起彼伏,演奏着真正的田园大合唱。
石榴园和深坑彼此紧邻,留给少年时代最深刻的老家印象,也是一大部分醉了心神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