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或提着肉,或拎着酒,或打包着瓜菜水果 及坚果饮品,年。就要到了,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都挂起了红红的灯笼,年味越来越浓了。
不知道从啥时候起不再盼望过年了,那个记忆中让人沸腾的日子,变得可有可无,有时候甚至觉得年是被人推着赶着过的,唉!这或许也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吧!
小时候对年的期盼可谓是强烈,刚喝完腊八粥,便开始数日子。母亲也开始淘麦子,去磨面粉。母亲把前三边磨出来的面粉折出来,单独放,留着包饺子,蒸馒头走亲戚。那时候,物资比较匮乏,过年串亲戚总是带几个馒头,然后再把剩下的面粉放一块,留着没亲戚来的时候,或者平时自己吃。
年前母亲都赶着做新衣服,把赶集买回来的新花布在苇席上铺开了,在一个装了面粉的布袋里穿上一根粗线,用手拉开,在花布涂上只有她才看得懂的横线和竖线,再用剪子裁好了,再用缝纫机扎,有时候还把没袖子的衣服套在我们身上试,每每试完衣服就有一种明天就过年的迫切愿望。
过了小年,也就是农历腊月23日,年味也就渐渐的浓了起来,各家都开始打扫房子,在外地上班的父亲也赶回来,收拾家,贴年画,有戏剧性的年画,一个一个的细节连着,《女状元》,《孟丽君》,《白蛇传》……,一边帮着父亲贴一边看,看得入神了,总是忘记给父亲递图钉,父亲只好自己从桌子上下来取,时不时宠溺地在头上弹几下。
腊月28日,是蒸馒头的日子,大伯母 堂嫂经常跟我家一起蒸馒头,父亲和堂哥负责拉风箱,母亲 大伯母 嫂子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合面 调馅 揉馒头。蒸馒头可是技术活儿,面要发的正正好儿,碱水要放的合适,醒面的时间也要合适,她们把面揉成一般馒头,还要做枣花馒头,再用剪刀把揉好的面胚剪成鱼的形状,说是留着初一早上上供。最后就是蒸油馒头,馒头里卷进油盐 葱花,这个馒头一般要做成一斤半,这是要送给长辈,表达晚辈们的孝敬,所以她们三人做的特别细心,因为长辈每逢过年,也喜欢拿着自己儿女们做的油馒头出来炫耀,借此夸自己孩子孝顺。
这一天,通常是不做饭的,饿了,吃馒头,下午便是炸油条 油糕 小麻糖,顺便说一下,小麻糖可是孩子们一个正月的零食,有的做成甜的,有的做成咸的,无论是甜的还是咸的,都是脆脆的,香香的,只要吃开了头,便有停不下来的感觉。
当然最期盼的还除夕夜。晚饭后,母亲合面准备包初一早上的饺子,父亲则和我们一起打扑克讲故事,一家人一年难得的其乐融融。父亲是个司机,每年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来去匆匆,很少有时间陪我们几个玩,父亲也是一个见识广的人,喜欢把他的外面的所见所闻讲给我们听,也给我们讲《西游记》里的故事,还教我们新奇的扑克玩法——玩跑得快,赢糖块,把他买回来的糖分给我们几个,谁输了就给赢家一块糖,想想那个年代,虽然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更多的娱乐是亲情融合和升华,每每忆起总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也越来越重,对年的期盼似乎渐渐变弱,年的到来,是一年的结束,紧张的期终考试也将来临,老师一遍又一遍无休止的讲解,枯燥乏味的刷题,直到考试的前一天。
期终考试自我感觉良好,年过的愉快,考的不好,整个假期都惴惴不安的,总想着赶紧开学,——看看自己考得有多糟。这时候年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焦急而漫长的等待。
结婚以后,对年便不再期待了。刚上班不久我俩便结婚了,第二年便买房,双方父母也没什么积蓄,我俩结婚外债加买房外债,整个一地地道道的“债务大咖”,过年又不得给双方父母买点东西,还要孝敬叔 姑 姨 舅一些亲戚,使我们本来不宽裕的经济,更加拮据。
已经奔50岁的我,早已不必再为学业担忧,也早还清了所有的债务,然而,对年的热情和期盼,却再也找不回来,只是感觉每年都必须过,无论付于它多大热情和多么隆重仪式,也无论你对他多么的漠视和多深的厌恶,该来的时候,它会来,该走的时候,它会走。它一样是我们生命中普通而平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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