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街巷》231:不解情结净居寺
《老成都》(连载)
(作者:顾 珂;摄影: 完 璧; 编辑:完 璧)
【此文作于2010年】
静居寺,顾名思义应该是一座寺庙。但在这里却没有一点寺庙的踪影,有的只是一条叫静居寺的街道。为什么会用寺庙名称命名街道,这决不是空穴来风。
原来早在元末明初,九眼桥下游锦江岸边便有一座不小的寺庙,叫静居寺。晨钟暮鼓,黄卷青灯,梵音袅袅,岁月更迭,几度兴哀,一直延续到了清朝乾隆年间。那时国泰民安,气象昇平,很多达官贵人、商贾都崇信佛主,热衷佛事,纷纷向庙里捐功德,添香火,静居寺便空前兴旺起来。僧侣众多,香客如云,成为当时成都四大寺庙(静居寺、南太寺、昭觉寺、大慈寺)之首。庙址不断扩大,山门甩到了大雄宝殿以西数里之外。周边街房田亩场为庙产。可谓富甲一方,当家和尚与地方显贵、州官府官甚至京师大员也过从甚密。静居寺声名显赫一时。
这一来,庙里的和尚们便难免有点飘飘然。自觉不自觉露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到乾隆十一年,山东人安德洪任华阳县令。作为静居寺所在地的父母官,自然免不了常到寺里去走动,但住住无缘礼遇。不是小弥借故阻拦,就是大和尚有意怠慢。安县令也不好发作,只得将一口恶气隐忍。
这一天,从京城来的王爷要到静居寺烧香,安县令当然陪同。住持和尚见到王爷后十分热情,一番言语寒喧后二人持手走进方丈堂。让坐待茶自不必说,然后就摆开棋盘兵对兵将对将杀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安大人。安大人被晾在一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由又生怨恨:王爷如此对我倒也罢了,你个老秃驴也人模狗样狐假虎威,好不可恼!好容易熬到公事完毕,回到衙中,越想越气,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咬着腮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如不拆了你这鸟庙子便枉为一县之尊!便与红鼻子师爷三天三夜密谋定下一计:从牢内提出一名死囚犯,如此这般一番吩咐,要他依计而行,事成免死。
半月之后一切就绪,安大人带领随从人等直奔静居寺而去。
在住持和尚陪同下,安大人在庙里一一巡视。当来到方丈室门时,他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到,幸得住持和尚及时抉住“大人,你怎么了?”“唉,老毛病犯了,头甚眩晕……”安大人一边说着,身子就开始住下坠。“大人若不嫌弃,这里正好是老衲卧房,就先到里面暂息。”安大人点点头,由着住持和尚扶到了屋里。一躺上禅床,红鼻子师爷立刻上来为他脱鞋。刚脱下一支,师爷就变脸色地吼了起来:“大人你看这是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他已从床下拖出一支乖乖巧巧的红段子绣花鞋。安大人霎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将下来,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病恹恹的样子早已飞到瓜畦国。他用手指点着住持和尚脑门厉声喝斥:“好哇,你身为出家人竟敢不守清规。来呀,把他给我锁了!”可怜主持和尚还没回过神,就已镣铐加身了。庙内大小和尚看师父出了这等丑事,也一个个目瞪口呆,就像殿上塑的菩萨。
紧接着,安大人便趁水行船大做文章,宣布没收庙产,拆毁殿宇,遣散僧众。一时传言纷纷,人心惶惶。为交代善后,安大人将所得银量在静居寺南九眼桥上游约两里处修了一座桥,取名“安顺”,以彰显他修桥补路的功德。这就是在成都流传甚广至今犹传的安大人拆静居寺修安顺桥的故事。
成都人有个习惯,总爱根据某个物事的特质用来指代他的称谓,如王皮匠、张花生、陈眼镜、司胖子之类。于是,尽管静居寺已类为废虚,荡然无存。但人们一谈到这里,仍称静居寺。
岁月悠悠,寒暑易节。如今这里早已物去人非,沦海桑田,成为了一条街道。数百年前那座恢宏的庙宇早已黄鹤一去不复返,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追忆和想像中。但那条街道,人们仍然叫其为静居寺。不知是成习惯了,还是对静居寺不解的情结。
(下篇:《安洪德拆寺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