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自不量力第三弹:关门山壹佰
参加过赛前说明会的人,都会记得主持人奇多,和他那两遍充满魔性的喊麦音吧。
主持人奇多“巴图鲁关东生存极限丛林穿越速度挑战赛~~”
怎么样?有感觉了没?一定都还记得吧?
我猜,有印象的人都会去试着用那种腔调读一下上边的句子。
那么你,刚刚也读了么?
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的本溪普通话,从他的声音里我可以听出他是一个敏感,多情,幽默又体贴的家伙。情商极高,很有才华,我甚至觉得关门山壹佰相关的文案也都和他有关。
整套文案的风格就像是,三国时的诸葛孔明已经摆好了八卦阵,微笑着等你来闯关一样。每一处小细节都会对你进行一点恰到好处的嘲讽。少一分,就会让人不以为意;多一分,又会让人生出反感。无论赛前,赛中还是赛后,对于没能征服它的人来说,都会激发出一种欲罢不能的复仇欲望。
就是这种恰到好处,彻底把我干服了。
它很高傲,但并不冷血。
它很狂妄,但并不讨厌。
它总是充满不屑的怀疑你的能力,但并不会践踏你的尊严。
它能给强者更多自信,同时又给弱者很多包容。
如果你顽强的到达了终点,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它会为你加冕,拍拍你的肩膀承认你的强大。
如果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退赛,它也同样为你考虑的非常周全,让你可以退的足够坦然。
它就像一个高高站在云端的智者,嘴角微翘地俯视着芸芸众生。
你恨它?还没到那个地步。
你爱它?那也绝对不可能。
这种感觉很复杂,请原谅我文字的匮乏,我真的无法准确描述出来。
唱一下可能好一些,
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
怕只怕这些苦没来由;
于是悲欢起落人静默,
等一等这些伤会自由。
来之前就听说它很虐,但万万没想到会这么虐。
这是绝大多数人第一次来过后的感受,我也一样。
我知道100的过程会很艰难,但我相信自己是可以完赛的,于是我来了。
结果我跑到SP7转成50退赛了。
嗯呢!
我退赛了!
妈了个巴子滴!
我特么又一次退赛了!!
去年三峡168的仇还没报,这特么又来了一个……
说起三峡的感觉,它就像是一个无情的巨人站在那里,冷峻而又不动声色。我的到来和离开根本都没引起他的注意。退赛后,我蹦跳着对他大呼小叫,我会来复仇的!可微小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风中,他并没有多看我一眼,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而这次的关门山则是另一番情形了,多少还是有一点存在感的。仿佛是一个很牛逼的将军听说我要来,轻蔑地哼了一声,用眼角瞟了我一眼说,“就你,能行么?”
后来到我退赛的时候,他又出现了,告诉我说,“兄弟你也算不错了,虽然没完赛但也跑了一半,还是给你个成绩吧,按50公里组算。DNF的含义不再是DID NOT FINISH, 而是带你飞。快去休息吧,我会等着你再来。”
大约整体就是这样的一个文案风格吧,这是我从来没经历过的,反正我是服了!必须赞一个~~
抽象的东西就说到这,下面是我的比赛。
我,是大连东行者跑团的一个老流氓,他们都叫我“叔”。
冒充警察敬个礼这次我们跑团男男女女三十几个,包车一起来到关门山,除了夜斫,几乎所有的距离我们都有人参加了,还来了几个不跑比赛,专门加油助威的。
出发前合影 车上就坐后合影我信誓旦旦的准备挑战100公里。当初的预想是披荆斩棘历尽艰辛最后终于完赛,然后故作低调地绝尘而去。结果我们此次百公里组一共八人中有五人完赛,甚至还有一人拿到了女子第四的好成绩。
五位100组完赛的牛人而我们三个倒霉蛋儿全部退于50公里。
三个含恨改50的倒霉蛋儿生活就是这样,当你一切都准备好就等着开始了,可真正开始后却完全不是预想的那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狗血满地鸡毛。而你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结果,毫无反抗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总结,总结这次的不足。
好吧,下面开始总结。我承认我再一次不自量力了。我没有严肃的准备训练,心想大连100没练不也完赛了么?虽然成绩很差,但完赛作为最终目标的话,就算关门山再虐它还能虐出花儿来?
结果还真就虐出了花儿。前面的40公里我还和团里的一姐说,这关门山的路况确实挺虐,野路不少,但应该说还可以哈,并没有到变态的程度。可话音未落,我就经历了大台阶的变态。
但凡跑过小黄山大台阶的朋友都深有感触的对吧?经历了那种无穷无尽,那种连绵不绝,还有谁敢说心里没有阴影,我就问你还有谁?!
赛后再看见台阶时,你是不是还会觉得恶心?
号称5.5公里的台阶+铺装路,谁能想到台阶就有4.5公里?
请注意,这4.5公里并不是台阶的绝对长度,而是水平的位移你懂么?是那种不计爬升,从空中往下看的4.5公里!
也许没经历过的朋友不会有直观的概念。容我想想该怎么形容…………
这么说吧,就是当你累的半死爬上了几百级台阶。心率暴涨,香汗淋漓,筋疲力尽之后,发现你才在水平位移上移动了100米的距离。你能想像这种感觉吗?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重复20次!
有概念了吧?可这才只是上山,只要你大腿有些力量,耐力稍好些就可以勉强上去,但上去之后还特么得下来的对吧?这时候你的身体,你的意志,都已经被折磨的像扭碎的麻花一样了,这需要把你的韧性踩在脚下再揉搓成什么形状,才能坚持下到山底啊!每一步,大腿都在颤抖,后腰都在酸痛。还要不停的切换手杖和栏杆,于是你开始骂娘,开始后悔,开始思考人生。
汗透后被山风吹的打了个寒颤,这时的我突然想起一句诗,“零落成泥辗作尘”。
嗯,大概就是这样婶儿滴吧。
下到台阶底部时,我承认我被干服了,我已经决定退赛了。
在走到CP7这一公里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本来没打算报关门山的,因为三峡168准备不足就去跑,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在100公里左右痛不欲生的退赛了。所以理论上讲,应该把三峡的168跑完再考虑其它比赛。可某次的酒后还是没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或者说没能抵挡住团里众人的忽悠吧,总之还是报了名。
这一群风骚的人们真的很难对他们说“不”今年的四月末大连100,五月初大连马拉松,再加上五月末的关门山100,刚好每个比赛间隔两周。
大百连银海星都没拿到,最后的30公里破罐子破摔走完了比赛;
大马原定要冲一冲330,结果赛前悄悄调整成340才勉强达成;
最终来到了关门山,计划是死皮赖脸的遛达完赛,最后却走到了这一步,心里难免有太多不甘。
我这一路基本都是和团里一姐(宋晓娜)在一起跑的,起跑后速度压的还可以,完赛的信心也很足。
一姐和我到达第一个塞车路段时,我还仔细欣赏了一下周围的景色。高山,密林,深潭,木桥,真是一处极好的所在。除了燥热的空气和萦绕在周围的小飞虫不太应景之外,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安静。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跳进湖水里去扑腾一会儿。如果说关门山的赛道景点有排名的话,这里肯定会是其中之一,可惜没留下照片。
过了塞车点之后又翻了几座山,人群渐渐拉开距离。一姐每到下坡她就开始飞,我也遇到了本次比赛的第一个状况。左脚的二脚趾关节前边好像有硬东西卡着,紧了紧鞋带也不管用。脱下鞋摸到一个硬东西,是鞋本身就有的。一个月前我刚刚穿着这双鞋跑完大连100都没换过,上次好好的,不知为何这次它开始犯病了。
这特么还是人类的脚丫子么?这疼痛简直了,就好像一个刀尖镶在鞋里面一样。逐渐地感觉已经割破了皮,割破了肉,正在割着骨头一样。当然了,这仅仅是感觉,我知道情况不可能那么严重的。只要是下山,每一步都那么疼。我只好跟一姐说下山时你就先走,到平路我再追你。也许是因为过多的避免左脚的疼痛,右脚的脚踝又过早的开始松动了。
怎么弄都不舒服,但必须要微笑!我有两个老毛病,一个是左膝的膑骨软化,另一个就是右脚踝的松动。只要跑的久了,这两处疼痛总会如约而至,从不姑息。好在和一姐同行的速度很慢,不停的变换姿势勉强也可以继续前行。心想到了换装点把鞋换了也就好了。
要说起毛病,我想我可能患上了赛前焦虑综合症了。这次比赛前的一周就感觉颈椎有点疼,起床时要用手扳着脖子才起得来。去医院查了一下,说是什么胸椎关节-关节突紊乱。治疗手段也没啥特效好用的,告诉不让按摩,不让泡澡,睡矮枕头云云,一直到出发前一天也还是很疼,低头抬头都疼。睡觉时还要多垫一个枕头在肩膀位置上才行,夜里一翻身还会疼醒。
牵引也不管用比赛当天的早晨起来活动了一下,感觉减轻了,可还是有感觉。本来以为如果最后退赛了,肯定就是因为它,也只能因为它了。结果整个比赛过程中,它一点也没找病,更夸张的是赛后它竟然神奇的好了!你说这不是赛前焦虑是啥吧?!
和一姐晃悠晃悠跑到20公里时,一姐开始不说话了。我心里一沉,平时很多次在一起训练啊比赛啊,一姐只要一沉默了,多半就是状态不好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不断的叹气。果然,在过了一座小山之后一姐突然说:“叔,我不想跑了。”
长距离越野的人都知道,在整个漫长的过程中,意识里总会不断的浮现一些负面的情绪,然后再不断的压制下去,反复N次才能坚持到终点的。我也没太在意,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慰和鼓励她。最后达成一致的是,至少要跑到SP7。因为赛前突然听说组委会有个特别人性化的安排,那就是如果百公里选手在SP7决定弃赛的话,就可以按50公里组完赛来对待。
我说对一姐说,等跑到SP7了再说吧,看看那时的状态再作决定。一路上跑跑走走,一边闲聊一边欣赏沿途的美景。这关门山的赛道景色很迷人,各处风格也略有不同。忽尔静谧,忽尔雄壮,忽尔田园,忽尔空旷。就像游戏里的关卡一样,每一关都有自己的主色调。心想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
路上时不时的遇到深海和建鹏还有小黄毛。相互询问一下状态又慢慢拉开距离。
左脚趾的疼痛慢慢麻木了,右脚踝的松动却越来越明显,隔段时间就要歪着脚往地上踩踩,好在还可以继续前进,就这样缓慢地来到了SP4。
在这儿看到了正在等收容车的贱人铮。同在大连的他,平时总亲切的喊我“渣渣叔”,我也很宽容的喊他“贱人铮”,一切都那么和谐。
重感冒卖风流的贱人铮在这厮的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渣渣,另一种是大神。他自己的比赛也常常是这样,不是很牛逼,就是崩的一塌糊涂甚至退赛。看到他时他正左手握着罐啤酒,右手拿了一大把肉串,告诉我他要退了,还问我吃不吃。我看了一眼那肉串是三肥两瘦,对我来说可能太油了,胃里一阵翻腾,我说算了。贱人铮赛前就患了重感冒,咳嗽得像条狗,还发烧,其实这种情况就不应该开始。而且下周他所在的单位还有运动会,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咱也不敢问。这个小贱人回去不到两天就写了一篇赛记,无病呻吟了一番。不对,应该是有病呻吟了一番,反正总之整滴挺文艺。
趁一姐在SP4补给的当口,我转身去了医疗室,问志愿者有没有扶他林,给我脚踝抹点。志愿者说只有凡士林了给你抹点吧!这一下就把我笑喷了。
要说吧,天道这种事儿可能真的有轮回,去年参加黄山100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扶他林。比赛当天早上我差一点就把它抹进裤裆里,幸亏团里的左手及时阻止,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真的有点像哈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表现出最基本的尊重,它就让老天在今天惩罚我来了?
当年在我需要凡士林的时候,我侮辱了扶他林。
如今在我需要扶他林的时候,它变身成为了凡士林。
正所谓天道有常,或因人势而迟,然终不误。。。。
补给完毕整理妥当,和一姐继续出发。接下来的好长一段公路上,不知为啥脑袋里突然回响起一首歌,好像是个动画片的主题曲吧。
又~~翻过了几座山~~
又~~跨过了几条河~~
什么什么玩意怎么它就那么多~~
不道你们是不是,反正我在跑越野的时候就总会出现这种情况,连续的几十公里,一旦某个旋律出现在脑海里了,那就毁了,魔症了一样不由自主哼哼着,反反复复的单曲循环,甚至是单句循环,简直烦死了!我一大老爷们反复哼唱这么一首幼稚的歌,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于是我陷入了苦苦的思索,在记忆深处搜寻别的曲目,想哼唱几句来把它驱散。
终于,我找到了,并且开始大声唱了起来。
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安~~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安~~
看那远山含笑水流长,昂~~
生生世世,海枯石烂,安~~
矮油,卧槽!我杖断了一根!
一姐!等我会儿!我杖断了!
又~~翻过了几座山~~
又~~跨过了几条河~~
沃尼玛这首歌咋又回来了。。。。
算了不管歌不歌了,爱啥啥吧。转了一个弯之后又进山了,这里有必要提一下,在密林深处我们看到了一大块冰。是的,很大一块。很厚,很脏,但的确是冰。就像大连庄河冰峪沟里长年不化的冰一样,甚是神奇。估计可能是这地方处在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山沟里,再加上空气基本流通不了,都已经五月末了,居然还有冰。
请忽略黑乎乎的我,我脚下的冰才是重点。我蹲下身子摸了摸,凉的,应该是冰。又用脚踩了踩,应该是冰的感觉。最后站上去没找好重心滑了一跤,好吧,果然是冰,那就拍照留个念吧。
等过了SP6之后,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我拿出头灯戴上,结果头灯坏了。另一个头灯还在SP7呢。喊住一姐问她背没背着备用的,刚好她有,可她的备用头灯居然也坏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最后决定我走在前边,一姐走在后边,我就可以蹭她头灯的光亮了。
然后就来到了让人绝望的小黄山大台阶。在无休无止的台阶上一姐不断的叹气。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跟我说,“叔,等到了SP7你就不用劝我了,我是肯定不跑了。”这时我的内心也很纠结,我们一起跑了很多比赛。俩人实力水平相差并不多,她到地方退了我还应该继续么?
刚开始上山的时候,我还暗暗的培养不服情绪。心想一姐退了我也要继续,不能再欠债了,一定要完成这次关门山。可登到山顶被山风一吹,我的信念开始动摇了。再等到一步步挪到山脚下台阶的尽头时,我已经不再犹豫了,我也要退!
看着迎面跑过来接我们的小A,我说我也服了,就在SP7退吧。一方面身体出了状况,另一方面时间也不够用了。我们在大台阶上耽误了太久,后半程的时间我很难追回来了。就这样吧,当时我甚至连复仇的欲望都没有了。爱咋咋地吧,老子就是不跑了!
走完最后一段木栈道,小A引导我俩办完了退赛的手续,这才知道在SP7退赛后有的仅仅是50公里组成绩,奖牌和完赛服统统没有。虽然说败军之将没资格提要求的,但当时心里确实有些酸楚。若早知如此,还不如拼上一拼了。
算了算了,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回去睡觉,第二天强颜欢笑着参与跑团里其他跑友的出发,冲线。极力的不去想自己退赛的事儿,看着人家完赛的回来后神彩奕奕,心里说不清是啥滋味儿。唉,要怪只能怪自己实力不够强吧。
后来就是充当志愿者跑前跑后为回来的团友服务,让他们感受一下来自老父亲一般的关怀。忙活起来人的脑子就会空一些,那种失落的情绪暂时被压抑住了。可回来后的好几天里,精神都有些恍惚。很想重新鼓起勇气对自己说,就像灰太狼那般坚定的喊出来:我一定会回来的的的的的~~
曾经以为自己的膝盖和脚踝已经不再适合跑越野了,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学会了用杖,感觉每次赛后的反应并不强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可以再跑几年?我这颗已经死了的心又有点蠢蠢欲动了。可能这还需要点时间吧,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要想来关门山复仇,就一定要认真训练,否则就不要再回来了!
迷人的所在:关门山不管未来如何,跑不了越野我就跑公路,跑不了公路我就操场刷圈,反正我一定会一直跑下去的。
能看到这的想必都是真爱,感谢阅读,同时也感谢关门山组委会的悉心照料,谢谢!
诱人的称号:巴图鲁我是东行者的尾巴叔,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