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抑郁,也很顽强】第三章 黑漆漆的夜
01、黑夜出行
没有一点学习的心思,躺在床上睡了很久,醒来后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院子里转转,大枣树和大杨树比两天前更茂盛了。风吹过,枣树沙沙的响,杨树哗啦啦的响。我站在两树之间仰望两棵大树,仰望大树之上的天空。我知道自己当前最应该做什么事情,可内心深处就是不想做,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了。
我第一次开始意识到自己厌学,不过毫无办法,心里不爽、不痛快,就是不愿意学习。内心里住着一个野蛮人,蛮横无理,在嘶吼,在挣扎,只是他还在被某些东西束缚着,他在呼唤灵魂更深处的东西。
母亲一如既往的做着她应该做的事情。
黑夜无法安抚那颗焦躁的的心,黑夜让人胡思乱想。晚上,实在是在家里呆不住了,可能还是想要躲开母亲,也许是那颗焦躁的心想要释放。告诉母亲说自己出去转转,散散心就回来。骑上自行车,在夜幕的掩盖下出了村子。
02、《彩虹》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离开。也许是出于熟悉,先沿着大路向县城走。从上初中开始就在这条路上来回穿梭,这是第六个年头,确实没有比这条路再熟悉的了。骑在路上才觉得自己舒服了,痛快了。骑在夜幕遮掩的大路上,偶有车辆,行人罕见。在这空旷的大路上,我像一阵风,吹呀,吹呀。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静谧的夜里行走。我想唱歌,就唱《彩虹》。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为什么天这么安静,所有的云都跑到我这里······”眼泪不甘的往下流“······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眼泪哗哗的留下来,带着哭腔喊唱“······没有地球太阳还是会绕,没有理由我也能自己走······”最后像是在嘶喊“你说依赖,是我们的阻碍,就算放开,但能不能别没收我的爱,当作我最后才明白。”
停下来,泪流满面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我有太多的想不明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明白为什么要上学?不明白上学为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上学的是我着急的却是母亲?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穷追不舍的来看管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扑面而来,没有一个有一点点的头绪。
高考在即,好像没有时间来思考这样的问题,想不明白又没办法专心的应付高考。这是一个死循环,拿不起,放不下,躲不开,逃不掉。没有人听我说,没有人给我指引。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是那么孤独。无人可依,无处可依,无物可依。我想要寻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夜里有风,有点儿冷。
03、我找谁?
我去不了县城,骑上自行车还是要回到村子里。去县城的大路上有条小路也指向村子,只是方向有点偏差,好在不用走回头路了。这条小路通向村子的南边,在这条路往村子的拐角处是另一个藏着过去的地方。
我有一种预感,过去里藏着我想要的答案。就像动漫《猛兽侠》里猩猩将军说过的那句话一样:“未来的种子深埋在过去。”只是不知道它藏的有多深,自己如何才能找到它。能想到这一个点,也没有丝毫减轻现在的苦痛。就像生病了,在被医治之前还是要忍受病痛的折磨一样。
这条小路穿过田野,狭窄幽长。夜里的田野没有人,只是空旷。漆黑的空旷有点可怕。
这个藏着我过去的地方是我的小学学校,不过现在已经变了模样。六年前我从这里毕业去县城上初中开始,这个小学就荒废了。我停在路边看着这片地方,试图寻找曾经的痕迹。
以前门口有两颗大杨树,现在已没有了踪迹;学校的围墙没有了,连一块相识的砖头也找不到了;以前校园里有三个美丽的花池,现在都被夷为平地;校园操场搭起了棚子,变成了收蔬菜的市场,只是现在不是收菜季所以市场里没有人;教学楼倒是还在,只是被改成了饭店,市场里没人所以饭店也灯火暗淡。慢慢走进这片曾经的乐园,走近些或许还能发现一些新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发现什么,倒被饭店里的大狗给发现了。大狗冲出来对着我一阵狂吠,它倒是畏惧我,隔着六七米远就停下了。我也停下了,倒不是因为畏惧它。我想这片我曾经纵横驰骋的领地,现在属于这条狗,我不能够再无缘无故的踏足了。这时饭店主人撑开门帘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个陌生的女人:“谁呀?你找谁?”
“是呀,我找谁?”心里暗暗叹息:“我找我自己,我想找回六七年前那个羞涩、内向、对有趣事物都会充满好奇的乐观派少年,我想告诉他我的苦恼,我想让他从那时起就开始思考。或许这样,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能够想通一些事情。”
夜幕下我和饭店老板娘隔了有二十米,她看不清我的脸,我也看不清她的脸。即使看清了我俩也不会认识。我是在找人,可是我找的人她不认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在找谁。
04、合适的距离
没有给她回应,沉默着调转车头往村子里行去。留下一个被打扰的饭店老板娘和一只还在狂吠的大狗。也许饭店老板娘被这个沉默的身影吓到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她的惊吓会和我一样消失在黑夜里。都会消失在黑夜里,只剩下村子里的老院儿和等我回来的母亲,他们是我要面对的全部世界。
我现在疑惑:我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这一切?
我只是想安静的待一段时间,可是母亲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理由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于这样的回答我的脑袋是认可的,可是我的心无法接受。我不知道是应该听从心的渴望,还是服从脑袋的安排。就像一头驴在左右两堆草之间徘徊、犹豫,或渐生绝望。
接下来的日子仿若平常。我丢弃了高考前的学习计划,对学习完全失去了兴趣,每天趴在桌前做上三五个题目,应付母亲,安慰自己。母亲对我亦不再催促,和和气气,小心翼翼,与往常一样洗衣做饭。我俩都知道这气氛诡异,可是没有人去打破这份和平。
我犹豫迷茫,母亲担心畏惧。我和母亲就像世界上的两个可怜虫,在寒冷降临时想拥抱取暖,可是彼此都浑身是刺,伤了对方也伤了自己。这份虚假的和平或许是我和母亲最合适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