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很长，初心莫忘
文/七初v
余生很长，初心莫忘
头顶上方的灯光一闪一闪还有些昏暗，不知道这家店到底是属于什么样的风格，周围都是吵吵嚷嚷的喧闹声。一桌八个男人只有姜柠一个女生。
姜柠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那个大肚便便的主任，眼神最后却落在了他手里菜单中的价格列上。
“这个鱼，江团，这个鱼好，来两条。”
“这个，这个牛肉肯定好吃啊！来一个。诶……一个够吗？这么多人，要不来俩？”
姜柠用将近四百度的眼睛去望菜单上的价格，内心满满粪土搪塞……
“来来来，再来几个下锅的，这个，这个，这个……”，还是那个主任，他眼神丝毫不离开菜单，也不看周围其他人，冲着菜单一通乱指，这时候的姜柠已经不知道他说了几个菜的名字，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计算钱的数目了。
“再来几个凉菜……”
姜柠内心一通乱骂:“你属猪吗吃那么多？真拿自己当主子了？不花你家钱是吧！”
可他偏偏就是这桌上的“主子”。
“行，我们动筷吧！菜都齐了。”
男人们的饭桌上酒并不是一个稀有物种。这时，姜爸拿起了酒杯点头嬉笑的挨个敬酒，每一次都不曾忘记说:“闺女还请你们多多照顾啊！”。
“就这个酒啊？”大肚便便的主任道。
陪着一起来的还有姜爸的朋友，他随即举杯起身附和道:“多多照顾，一起一起”。
尴尬尚存，主任的一杯酒已然下肚。
一轮完了还有下一轮，姜柠像是身处火焰熔浆之中，好像她一个人吸收了整个饭店所有排风系统中所有的热风，急躁，烦恼，自卑，却又无奈。
余生很长，初心莫忘
姜柠右手边坐的是姜爸，左手边坐的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刚过三十的年纪，谢了顶的模样却像是这个桌上最老的。
“你姥姥现在怎么样啊？”
“还是老样子，需要人侍候日常起居。”换句话说就是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姜柠的姥姥在五年前瘫痪，脑梗，曾在他们所在的医院接受治疗，可后来的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独立吃过一顿饭。从那时起，姜妈，小姨和舅舅轮番照顾她一直到现在。
姜妈本身也是体弱多病，高血压，心脏病，腰颈椎间盘突出，哮喘……她的病多的一双手都要数不过来了。以务农为主的家庭下地干活是家常便饭，可哪一件活又不需要弯腰弓背的？
姜柠的爷爷以前也因脑梗在他们医院进行治疗，可是他并没有问爷爷现在如何了!其实，并没有人知道爷爷现在那边生活的到底怎样……
姜柠爷爷发病的时间比姥姥要晚两年左右，相比之下爷爷的症状要轻上许多，他可以踱步行走，自己吃饭，也可以说话。还记得那时只要是姜柠月末放假她一定会带着背包先去爷爷家，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上一个在县城饭店里的菜。每次他会说“好吃!”。
在15年的冬天，那时是姜柠要回学校了，爸爸炒了几个菜，还在街上的饭店里买了俩菜，叫上了爷爷奶奶一起吃午饭。爷爷习惯让奶奶拉着，别人拉着他不习惯，可是姜柠拉着他时他从来不会说不。短短不到二百米的距离爷爷却要走上十多分钟，所以他们并不是经常在一起吃饭。
而姜柠也从来不会觉得那会是她们在一起的最后一顿饭。
姜爸是个感性的人，爷爷的葬礼上姜柠哭的晕了过去，再后来高考志愿上姜柠选的都是医学，这样好像更让他笃定了女儿是因为爷爷才会那样做。实际上，爷爷的离开只是更让姜柠加确定了学医的目标而已，并不是全部。
余生很长，初心莫忘
姜柠家门前是一条渠，沿着它走便可以走到姥姥家所在的村庄。
那一次姥爷吃完午饭沿着那条渠走回家的时候，姜柠就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明明是非常高大的一个背影，可脊柱的弯曲让他看上去像是在觅食的火烈鸟，纤细的脖颈就那样藏匿在了胸廓之中。
如果说全家人的健康状况使姜柠迈向医学这个方向，那爷爷的离开便是一剂强烈的催化剂。
姜柠对当初的选择是那么笃定，可是眼前，昏黄的灯光下，一张张油腻的嘴，一颗颗皮球一样的头，一杯杯像饮料一样下肚的酒，让她整个人厌烦到了极点。
更让姜柠反感的是那些个一边自称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姜柠说教她:“大学学的全都是理论知识，临床上的没有一个是按照书本来的，早些接触患者早些步入社会，感受一下医患关系的紧弛度，有问题就问我，放心我带着你，我们都带着你”。
一边胡吃海塞的嘴巴里吐露的每一个字都夹杂着一口带着辛辣味道的唾沫星子。他的话确实道理很足，虽然后来并没有怎样带姜柠。可她就是不喜欢吃人嘴短的恭维和喷在我脸上唾沫星子的辛辣味儿，更不喜欢见他们收了患者送到科室的礼之后急忙抱去隔壁休息室的慌乱与猥琐。
余生很长，初心莫忘
对于姜柠来说以这样的方式去医院见习是极大的伤自尊，而姜爸谦卑的每一句都让姜柠感觉像是在打自己的脸，仿佛她的自尊心一文不值。
姜柠真的是心疼钱和家人的谦卑，言语之间憋到哽咽却都不敢在姜爸面前流一滴泪，那时候的姜柠真的很难过很懊悔，她怪自己不够努力，不够拼搏，即使这样也只能晚上爬在被窝里偷偷的释放。
姜柠不觉得托人找关系去学习是一个好方法，也并不觉得作为一个大学生去管父母要生活费和学费是一种理所当然。每一次若不是到下一顿就没钱吃饭了，她绝对不会张口要钱。
姜柠做过的兼职，发过传单，举过牌子，卖过东西，做过话务员……可这终究也挣不了多少钱，多买一件衣服就得少吃几顿饭过日子，即使是在地下商场也得掰着手指去算自己的生活帐，真的恨不得把一份生活费分成两份花。
最终，这顿饭花了一千多，而姜柠还是以这样方式进了医院去见习。
想买吉他很久了，可钱总是攒不够。这样生活之余的爱好并不可以让它变成父母供养孩子的负担。可这样一顿饭，真的让姜柠连爱好的勇气都鼓不起来了。
“是不是……
是不是社会职场都是这般病态丛生？”
姜柠曾经向自己发出这样的质疑。
“不!”
虽然这件事情让姜柠一度陷入沉思，但有个人告诉她说能体会到姜柠的真情实感。他希望姜柠不要失去对医院工作的热情和信心，要理解，初入职场总会有不习惯，有无奈。随着时间的磨炼，会变得成熟。职场中能获得自我价值的认知，也是能够把书本知识运用在实践中的良好契机。”
这是一位陌生人对姜柠说的话，素未谋面，但他给姜柠的却是职业生涯起始端莫大的鼓励。
而姜柠自己也渐渐地意识到，这是她对于专业学习和实现理想的一种学习“手段”。凡事或许都有龌龊之缝，可也都有其美好的一面。她可以对他们收礼和饭桌上的自大和胡吃海塞嗤之以鼻，可她不能否定他们专业上的学识。这一顿饭可以当做是给予自己学习机会的回报，可称之为礼尚往来。其次，他人内心的病态姜柠虽然无能为力，可是她知道她的内心一定康健——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初心最重要。同时姜柠也相信，总有一天，她可以为自己买单。
救死扶伤本是职责，言传相教应是美德。医者应仁心，学者该潜心。
就像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嗟来之食。
只是，余生很长，初心莫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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