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鸣蛩,促织惊风,史上名称最为混乱的家族
既然把甲虫和蝉都说了,索性也聊聊蟋蟀吧。和古埃及文明独宠甲虫不同,古代中国对于虫子,绝不是独宠蝉这一类,记住古代中国人往往只说蝉,其实生活在我国境内的蝉种类虽挺多,但长得样子大体差不多,大家常见的被称作“知了”算是一种,也就指代所有了,名称在古代到没有产生多少混乱。
但直翅目的几类昆虫却没这么好运,现生蟋蟀的种类复杂了许多,通常所说的蟋蟀,种类就多了去了,这还不包括直翅目的其它昆虫,如螽斯、蝗虫等等。
画中蟋蟀也正因为蟋蟀的种类,或者说直翅目昆虫的种类众多,而且古人也没有十分耐心地去把每一个种类描述完整,并用文字传承下来,因此,关于蟋蟀的作品中,有特别多的名称,而且这些名称在传承过程中又互相混杂,最终就非常混乱了。
鸣蛩
比如周邦彦的“鸣蛩劝织,深阁时闻裁剪”,这里的鸣蛩劝织,就是指的是纺织娘,一种常见的螽斯,属于螽斯亚目昆虫,典型特征是具有长长的触角,翅膀像树叶。
纺织娘促织
而蒲松龄“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这里的促织,实际上是说蟋蟀,讲的是斗蟋。另一个名句是“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这里描述的是半夜去野外寻找斗蟋的场景。
斗蟋蟀莎鸡
诗经里的名句:“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按理通篇应该是讲一种虫子,但春末称作“斯螽”,夏初称作“莎鸡”,秋末又叫“蟋蟀”。是不是混乱无比?
刘伯温说:“莎鸡啼高树,蟋蟀鸣阶除”,很明显,他理解的莎鸡不是蟋蟀,二者生活环境不同。因此,有人说,比如度娘的解释,莎鸡即是络纬指蝈蝈,又名蝈螽,属于螽斯亚目,而不是蟋蟀亚目昆虫。明代区大相“灯前下黄叶,井上鸣莎鸡”,可以看出这里所说的莎鸡更有可能是纺织娘,也就是前面周邦彦所说的“鸣蛩”,是不是太乱了?实际上还有更乱的。
北蝈蝈,即蝈螽络纬
刘伯温还有“络纬也共莎鸡,吟尽伤心曲”说明他理解的络纬和莎鸡也不是同一种类的虫子。而元代陈灏《络纬吟》又说“莎鸡年年报秋节,岂识人间欢怨别”,因此,这里的莎鸡和络纬又是同一种类的虫子。而大清皇帝玄烨的《络纬养至暮春》中说“秋深厌聒耳,今得锦囊盛。经腊鸣香阁,逢春接玉笙”。这里的络纬很明显又指的是蝈蝈。
草螽总结一下
这上面举出的仅聊聊数例,但很明显,古人在使用这些名称的时候,或许有一定的约定俗成,但和蝉或者甲虫不同,在蟋蟀的名称上面,几种昆虫由于有一定相似性,又不完全相同,因此,在古代形成了极其复杂的混用现象。
另一个方面,从《诗经》这个源头上,名称已经交代不清了,后人在引用和评述上,解经不同,就很容易形成自己的理解,如果这种理解没有形成共识,传承下来后,往往层层叠叠,反而把名称越搞越复杂,越搞越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