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某人打一个电话，父亲差点跳了河

直到今天，父亲说的那句话，依然回荡在我耳边：“要不是担心你，我就跳河了。”

2001年4月的一天，离我的婚期已不到一月，父亲一大早起来，就去了屋后的邻村，给远在广州的姐姐（留在家里）打电话，准备问她什么时候回家，顺便看她能不能给我拿点钱（我给她做工两年，分文未给)。

电话通了，父亲接连“喂”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回音，他小声说了一句：“你是哪个，说句话啦。”

哪料对方一声（姐夫）大吼：“说么子啦！你打电话搞么子？”

父亲猛地听到那么大声音，耳膜都差点震破，当时心里就不好了，但依然耐着性子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姐夫的话语硬梆梆。

父亲因为在别人家打电话，尽管气得双腿发跳，还是忍住默默挂了电话。

父亲一出门，就双泪长流。

回家的路边有一口大藕塘，塘水很深，曾经有人想不开，在这塘里结果了性命。父亲看着那明净的塘水，陡地不想回家了，他想走进塘中，把一切忧伤浸泡，直至沉没。

父亲坐在草地上，掏出一支烟来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后，憋住，黑黄的烟雾从鼻腔里逃出来，迷蒙了他的双眼。

幸好，父亲想通了，他右手撑地，艰难地爬起来，拖着双腿，朝家走去。

父亲离开时，母亲才开始烧饭，他回家时，我们已等得不耐烦。

看父亲脸色不对，母亲赶忙问：“么回事？”

父亲看看我，动了几下嘴唇后，未语泪先流：“要不是担心你，我就跳河了！”

我和母亲都大吃一惊，心疼地看着他，想等他缓过来，再好好问他。

不一会，父亲开口了，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说完又涕泪横流。

我安慰父亲说：“反正我们打电话跟他们说了，他们回不回来是他们的事。如果不打电话，他们一定会倒打一耙，怪我们没跟他们说。再说了，他们回不回来，我都照样要出嫁，没多大个事。”

可能是我的话语起了作用，父母都不再说话，他们端着饭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看不出酸甜苦辣来。

半夜，我听见父亲点烟的声音，还有母亲的长吁短叹，心像黑夜。

我出嫁那天，天空下着瓢泼大雨，像母亲在流泪，又像父亲在哭诉，满大地都是泪痕，我着一身黑衣，穿着雨靴，撑把黑伞，一步一摇，消失在茫茫雨雾里……

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颓废的黑衣女子醒了，我想告诉父亲：“我很好，爸爸不必牵挂。至于那些人，不要在意，也不值得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