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节 第五段

第一章 第一节 第五段

    “抱歉，我记不得了。”

    林正书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这一笑很淡，淡的看不出究竟是带有何种情绪的笑，甚至算不得是一种笑。只是确实能从他的表情中感觉到温度，像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温度。

    吱呀一声，一扇原本不存在于神身后的门打开了，门缝中透出有些刺眼的光芒。

    “你可以离开了，跨过我身后的这扇门，你就能转世到下一世。”

    神一挥手，眼前的桌子和桌子上的茶壶酒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在这房间里。

    正书惊讶的站起身来，不由得倒退两步，却发现自己身后的椅子不见了踪影。不过他也只是惊讶，并不觉得难以理解，本来这桌子和椅子不就是眼前的人凭空变出来的吗？

    “我的下一世还会是人吗？”林正书怔怔的问。

    神也起身，面对面的看着眼前的正书，原本坐着的椅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谁知道呢。”

    神微笑着伸出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林正书的脖子，轻的就像母亲在抚摸熟睡的孩子一样。

    神依旧笑着，挥了挥手，示意正书离开。这是神第一次笑，也是最后一次，也同样让人难以分辨情感。若不是嘴角跟眼角延伸到合适地方，这甚至都算不得是一种笑。

    林正书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径直走向半掩的白色木门。

    期间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残留着神的手指的温度，有些凉，就像自己用啤酒罐冰过的手指一样凉。

    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一片白色，这里的白色要比普通的白色更让他觉得不安。

    正书就站在门前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一阵巨大的吸力将他吸入。他努力用手抵住门框，艰难的转过头看着神。神依旧是那种说不清的微笑。这一刻林正书似乎明白了什么，松开了把住门框的手，猛的被吸入这白色世界中。

    他眼睁睁看着门嘭一声关上，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林正书在不断的下坠，可是他根本看不到地面，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保持这样多久。

    他忽然意识到，好像有类似液体的东西击到脸上，努力将手伸向脸颊，用手一擦定睛一看，发现这是一种白色的液体，不粘，像水一样。

    林正书下意识的再往自己的脖子摸去，似乎感到颈处有些异样。可是他没有想到，手刚一碰到脖子，强烈的痛感一瞬间充斥了脑海，似乎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皮肤都在分享着这份痛楚。

    此时脑中已经不再存有理智，完完全全的被恐惧还有痛感支配，白色的液体还在不断的从喉咙处涌出，就像源源不断的地下泉水一样。

    林正书持续的被这种痛苦侵蚀，当他渐渐习惯了一些这种强度的折磨时，他恢复了一丝理智，此时，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他回忆起曾经有过这种感觉，身体很冷，喉咙很痛，以及有液体从喉咙中涌出，但这一次自己的意识却不会模糊，他明明记得，上一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而这一次，却好像无限的长。

    林正书在这白色的深渊中持续的下坠，虽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痛苦与惊恐的表情，白色的液体早已覆盖了全身，仿佛一根从天空落下的白羽，失去了栖身之所，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中。

    白色小屋里，只剩下神。墙上白色的门也不知去了何处，就像是从未出现在这房间里一样。

    “不管为了多重要的东西，生命可都不会允许被放弃啊。”

    这是神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便消失在白色小屋中，只剩下这句话在空旷的屋里回荡。

    空旷的，像是从未经历过这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