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旷野散文成长励志

我与番薯

2018-12-29  本文已影响2人  咖啡哥101

番薯,也叫地瓜,它的藤叶叫猪菜,小时候的叫法。

那时,我奶奶在溪边竹林种了好几畦的番薯,还围了圈篱笆。奶奶傍晚有时会叫我将床后的一桶尿分成两桶,挑去浇她的番薯。还说,如果怕臭就加些水。日子是清苦的,尿味也清淡得不行。哪会怕臭,怕重才是。

奶奶无法干重活,年轻时右手没来得及躲避一次下落的米锤,失去了三个指头,只剩下了拇指和食指。爷爷也干不了重活,撑了几十年的渡船,脚基本泡坏,早早地拿上了拐杖,只负责给5个孙子重复地讲些过去的事情。我是喜欢干重活的,感觉被爷爷奶奶慈祥地夸一夸是很享受的。我踉踉跄跄地把尿挑到溪边,放稳,加水,挑去浇那些猪菜。

竹林的光照是不够的,只能长些又青又嫩的叶子,番薯在暗地里没结几个。奶奶是不介意的,她很享受那叶子。采回来,加点自己腌制的咸菜,炒一炒,可以配下几碗米汤。然后,坐在百年的门槛上,说好喝,很饱很饱,让人请吃桌(酒席)都没这么饱。

有些猪菜长得不耐烦的时候,就冒出几朵花,像紫白紫白的小牵牛花。这时,差不多可以挖番薯了。除去的藤叶,喂猪喂牛;挖出的番薯,可以煮很长时间的地瓜粥。爹妈种的番薯就更多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每次挖出的番薯可以堆满好几个墙角。

到县城读高中后,我啥都慢人家一拍。我就很少吃番薯了,以为番薯吃多了,人真的会变番(傻)。大学好像吃过两三次,结婚十年来没跟老婆吃过一次番薯,尽管几百年前番薯是从她菲律宾娘家传到中国的。我女儿如今在菲律宾生活了十年,她跟她外公有时大清早会到农场摘些猪菜嫩芽,蘸点番茄酱,充当餐前开胃菜。

几个月前,我一时心血来潮,从网上买了一小箱漳州六鳌红番薯。箱子是打开了,忘了好久都没煮,三周前发现番薯都长芽了。看着它们,还以为它们是来自我儿时老屋的某个墙角。我随意地处置了它们,扔到了阳台的花盆里。猪菜们开始疯长了,很快霸占了半个阳台,我也开始了吃猪菜的生活。

采摘不到一半,满满的一大盆,够我煮好几碗泡面了。老婆虽然不吃,却怪我摘得太多,使阳台一下子少了好多绿。我跟她说,想早点看到大片的绿,我可以浇点尿。她愣了一阵子,最后要我发誓,要我保证给番薯叶浇的绝对只能是干净的水。我是保证了,也让她保证年底挖出几个番薯,一起煮几顿地瓜粥。

我很感谢番薯,感谢它在那个饥荒的年代给了我很多生活的底气,感谢它如今又为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绿意。番薯真的不“番”,我愿意跟它打一辈子的交道,做一个不折不扣的“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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