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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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童年的记忆里，我对吃的东西总是情有独钟，由于计划经济时代物质匮乏，许多现在看来司空见惯的生活必需品对于当时，特别是对一个子女较多的普通林业工人家庭来说是弥足珍贵的，所以我也会对与吃有关的故事记忆犹新。

70年代初，爷爷、奶奶和我们住在一起。我常到隔壁奶奶的房间玩，是因为那里可能有更多好吃的。

一次，临近午饭时间，大姐来奶奶的房间叫我回去，我却死死的盯着桌上的鸡蛋不肯离去，大姐有些急了，见爷爷、奶奶都在睡着，就一把抓过鸡蛋，拉着我夺门而出。

然后，让我躲在门后偷偷吃掉了那个鸡蛋，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加之狼吞虎咽，噎得我直伸脖子。

一会儿的功夫，奶奶生气地对母亲说她丢了一个鸡蛋。母亲听后回来质问哥哥姐姐，大家一一否认。我急忙躲到大姐的身后，心里象揣着兔子。

父亲下班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一向正直、诚实的父亲严厉的训斥了哥哥和姐姐，却没料到我才是罪魁祸首。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父亲也只好作罢。

几天后，母亲去奶奶的房间打扫，在桌子的后面找到一个鸡蛋，还给了奶奶。奶奶也歉意地向母亲说，她错怪了孩子们。我和大姐知道后莫名其妙。

多年以后，和母亲谈到这件事，母亲终于承认是她做了"手脚"，只是想消除奶奶的怨气，也减少孩子们与老人间的隔阂，更是为了还孩子们一个清白。

还有一次，记得父亲的工友送来一瓶叫果汁露的东西，从未见过这么高档"汽水"的我，心里格外高兴，想像着喝上一口该是什么感觉。

可客人刚离开，母亲就匆忙把果汁放在了沙发后的柜子里，说留着过段时间串门用，我失望至极。但果汁露的诱惑并没有停止，一直藏在沙发的后面。

一天放学后，终于等来了机会，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轻轻的把沙发移开，打开柜子，拿出那瓶心里惦记许久的果汁露，看着它印着各种水果的精美商标就想流口水，于是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美美的喝了一口，酸酸甜甜、浓郁醇厚、散发着诱人的果香，真想一口气喝光，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馋嘴，只喝了两口，就匆匆放了回去。

可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还是抵挡不住果汁的诱惑，只要家人不在，就会再偷喝两口。不久，我的偷喝行为还是被提前放学的大姐发现了，她看着只剩半瓶的果汁，又生气又担忧的说到"爸妈知道一定会揍你的"，一个可怕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我连忙央求大姐不要告诉爸妈，可只有半瓶的果汁拿出来就会露馅，大姐急中生智立刻到厨房端来一碗水倒进瓶子，并摇晃均匀，只是颜色淡了一些，真的很难发现有什么变化。

过了一段时间，父亲打算拿果汁露去看望工友生病的父亲。等拿出来时，父母惊讶的发现果汁的顶层已经发霉，长出一层茸苔。

"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放坏了，还不如送来时就给孩子喝了"母亲十分婉惜的说道。我和大姐站在旁边，谁也没敢说话，生怕父母发现是我们所为，同时，我又为剩下的半瓶没有喝完就发霉而痛惜。

母亲把果汁倒掉，我要下那个瓶子放在窗台上，因为它还有未尽的功能。我常会拿起瓶子闻闻尚未散尽的果味，追忆一下喝它时那忐忑而美妙的瞬间。

这两件事，让我对大姐心存感激。

一次，在冬天放学的路上，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红红的西红柿给我。我兴奋极了，在天寒地冻的季节里怎么会有这么红的柿子（因为当时只有在应季时节才可能吃到西红柿，特别是红的）。

同学作为一个秘密偷着告诉我，是夏天的青柿子放到棉絮里捂着，过几个月就会变红，听后，我如获至宝。

第二年的夏天，在柿子成熟的季节，我找了一个又大又圆的青柿子偷偷的放到仓房的破棉絮堆里。

从那天起，我的心就一直牵挂着仓房的棉絮堆，也在保守着只属于自己的秘密。每隔几天我就会一头扎进棉花堆里翻出柿子，看看红了没有。

为了让它红的快些，我又找来几床不用的棉被盖在上面，恨不得就坐在那里等着它变红。可能是由于仓房温度太低，柿子迟迟不红。

大姐生日的那天，我把一个青里带红的柿子偷偷的放进了她的书包，虽然带着遗憾，但心理却轻松了许多。

很快春节来临，大年三十的早上，大姐面带微笑把我叫到面前，神秘的让我闭上眼睛，说会给我"变"出个好东西，她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握着我的手，我紧闭着眼睛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当我睁开眼睛时，一个红红的西红柿，放在我的手里，它又大又圆，还带着棉絮包裹的温度。

还是那个柿子，只是大姐把它捂红又还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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