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更高的地方行进,向炊烟升起的地方行进,继续惊心动魄的体验,继续
早晨起来,天气阴沉,空气湿润,好几种叫不上名字的小鸟们早已活泼乱跳、叽叽喳喳报平早、报春。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在这春天的早晨,我何有脸面、资格睡懒觉、在安逸中堕落自己呀。起床吧,出门吧,继续向山上攀登,超越昨日的抵达高度,到达一个新的高度。站在更高的地方,以一种全新的视角,沿着昨日的思考轨迹,进一步发现阳坪、解读阳坪,也进一步满足自己那“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没有尽头、没有约束”的好奇心。
路还是昨天早上未走完的那条路,人还是那个不知疲惫、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同的是阴冷潮湿的天气、绕来绕去不惧危险、超越岁月、看淡生死的新修的乡村公路以及那颗不断被震撼、被抚慰的心。
一路碎步轻跑,不觉已抵达昨日行程的终点。久未锻炼,和昨日一样刚登上那座山岗,便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突发感慨,一鼓作气要想登上那直插云霄、不知尽头的山顶,恐怕是白日做梦,高看自己。悲哀呀,我才二十多岁,身体机能怎么如此之差,“年轻人”三个字放在我身上真是让我羞愧不如、颜面扫地呀!
站在昨日俯瞰大地、远眺山群、拍摄日出、沐浴晨阳的地方,所见所闻已换了一副模样,换了一套衣装,所思所想也依样画葫芦变幻妆容。除了不绝于耳的鸟鸣,周围的环境显得非常安静。山腰住着的几户人家大多或许还流连在梦乡,一时半会还无法从舒服惬意的被窝中抽身,只有一户人家的屋顶升起了炊烟,想必主人早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即使不去下地干活,也要早点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更高处散落住着的人家,远远看去似乎也没有起床的迹象,在草木的映衬下显得无比安详。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出发吧,继续向未知的高度行进吧!
路越走越弯,越走越高,越走越险。左手边是奇形怪状、变幻莫测的山峦,右手边是深不见底、阴森诡异的沟壑。一个人走在这条如同横亘悬崖中间的山路上,不见半点人影,我感到了恐惧,感到了害怕。从小到大,我从未有过这种路,更不要说一个人走了。我感到有无数双邪恶歹毒的眼睛盯着我,寻找机会把我吞噬。我感到有无数双巨型大手在我的身后、头顶、脚下蠢蠢欲动,好像要把我扔下死亡的山沟,或者让我粉身碎骨,或者让我被豺狼野兽大卸八块、化为乌有。我成了猎物,成了众矢之的。我心跳加速,我双腿发软,我想后退,我想返回,我再也不想去探索未知了,再也不想去满足所谓的好奇了。我只想活着,平平安安活着。我想回家,回到父母身边去,回到熟悉的土地去。
可是,当我看到零星点缀在更高处、更险处的人家时,我后退、返回的想法被继续前进的意志压下去了。我眼里的危险地方,在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地方上的人而言是安全地带。我走的这条“死亡之路”是这里父老乡亲的“生命之路”,他们几乎天天在走。清晨在走,黄昏在走,白天在走,黑夜在走,春夏秋冬都在走。
同样都是人,为啥人家能在这里定居生活,而我连行走参观一次都不成呢?我不能做孬种,做懦夫,我自始至终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向更高的地方行进,向炊烟升起的地方行进,继续惊心动魄的体验,继续进行有关乡土中国的探索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