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 城市 树 幽灵
常常觉得自己很奇怪,一直在挣扎,好像一直在做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结果的事情,骂自己傻没有用,下一次还会如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样一条路,有点自取灭亡的感觉。
就这样,不知缘由的的走了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在半清醒半茫然的状态中,半挣扎半怀疑当中走过了那样好似漫长却又好似刚发生不久的路。
心中清楚,从来没有百分百的相信过自己,所以才会是那么煎熬那么挣扎的走过来,生活日常于是也半是天堂,半是地狱,半是希望,半是绝望。至于两者那个更多一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知道是出于打击还是自嘲,总会奚落自己。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拥有多余的天真了,是的,我会开始怀疑很多事情,比如天真是否有存在的必要,比如我是不是讲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再比如我所做的一切尝试只是徒劳,还比如我是不是真的在妄想,这样的怀疑好像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停止过,我也没有试图去阻止这种行为。
但我知道这样的怀疑是有必要的,至少我不会活的太过理所当然,活的理所当然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你会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在,但你就是看不见,好像眼睛,耳朵,手,脚,身上很多很多的部分都不存在了。不管以怎样的形式活着,你总会在短暂的某一刻突然清醒,才想起自己有眼睛,耳朵,手,脚,这么一回事,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好像就只是摆设,只是作为“人”这个词的附属部分而存在,好像它们存在是因为“人”这个物件必须得有模有样的有这么些小零件,才好称之为“人”。除此以外,它们又有些什么意义呢。
这一点常常使我感到有趣,“耳朵”之于“人”这个整体存在的关系,有点类似作为个体存在的人和作为群体存在的人的关系。总有一天,逃脱不了成为一个符号的角色,像是稻草人,外面看着挺齐整,里面却是空心的,没一点内容,它们在很久之后就成了幽灵。也许城市有无数这样的幽灵。只在被你看见的那一刻才被看见,有了符合实质的内容进去里面,它们是被允许的允许。
会常常看到自己成为一个极度冷酷的旁观者,在看一出戏。戏里面主人公的所有知觉慢慢的被习惯的厚茧包裹,生命的感受力逐渐钝化,也许最后消失掉,就这样不知冷热,不知花,鸟,虫,鱼的睡过几觉,醒过来,偶然发现原来已经过去很久了。然而,他们还是这样不知冷热的睡着,等着下一个天亮,也许他们生活中唯一可以有勇气相信的就是还有明天这回事。
我真是不解,到了这个时候,我就控制不住想骂些什么,我是个好脾气的人,我是个琢磨着表现的有礼有貌,有规有矩的人。不大爱发脾气,尤其是骂人,于是我实在气急了,就骂自己,骂自己不懂装懂,骂自己自以为是,骂自己天真,骂自己想多了,管闲事。这么一想,确实有点道理,大家都自过自己日子去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还在那里丑人多作怪,有过多矫情的嫌疑了。
便因为如此,是不是犯这个怪毛病,是不是气的想骂人了,最后发现只能骂自己,骂得久了,那个从未停止的自我怀疑就开心了,它一看这眼下的境况,可以大显身手了,就可了劲的折腾我,折磨我,怎么有效怎么来。我呢,一直没找到对抗它的有力辩证,当然也找不到握手言和的好时机,就这么,不长不短的一段日子过去了,我还过着不清不楚,半怀疑半挣扎,半绝望半希望,痛苦痛心的日子。
别以为我是自讨苦吃。何必呢,我不想为难自己的,然而,我却无可奈何的发现这或许是我唯一清醒活着的方式,以及尚存的无法丢弃的勇气。好想没了它,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会变得面目可憎,叫不出名字来。
别以为我没想过找个人把我从这个坑里拉出来。我试过了,不管用。
于是,就这样痛苦痛心的过活着,残酷冷漠的看到城市也慢慢变得好似幽灵,用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围起来,里面很大很大,然后往里面扔进去各种体积大大的东西,到最后总算把这么个空空的空间给填满了,你猜装进去里面的到底是些什么,不过也是些体积不一,里面也空空的四四方方围成的看着很气派的壳子罢了。
就连最后进入小壳子里面的被称之为“人”的这件物事,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城市,于是被一堆又一堆没有核心,没有实质内容的习惯渐渐填充,慢慢膨胀。当你向一个外来者介绍这座城市的时候,你足可以轻松的说明,这座城市由10389038个习惯构成,其中895个习惯组成一区,907个习惯组成二区,由此你可以按照这个方法依次推算出这个城市共有几个区构成,要是你还想了解的更具体一些的话,请按照此方法依次类推,最后关于这座城市的所有信息,你完全可以在极端的时间内掌握清楚。
至于留给想象的空间,那是什么存在,人们睡的太久,醒来忘了还有这回事,估计大家睡着睡着,连怎么思考这件事也忘的彻底。那用习惯来划分城市可真算的上省时省心有省力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讲求效率的时代。
于是,我进一步怀疑,是否路边那一颗颗很古老了的树,把它们从中劈开,里面竟不会流出新鲜的汁液,只看得到水汽完全被蒸干了,萎靡不振的一碰就灰发掉的碎屑,飘飘摇摇的飞往风里去了。
城市,何以变成这幅模样,我开始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