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错过
一
“科长,你最喜欢哪个足球明星?”
“大空翼。”
“去你的,我还最喜欢阿廖呢。那你最喜欢的篮球运动员是谁?流川枫?”
“不是。”
“樱木花道?”
“是赤木晴子啦。”
孙嫣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孙嫣然是刚入职的缉私警,毕业于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小警花,跟她聊天的人叫李熙,缉私局侦查科的科长,也是孙嫣然的师傅。报到那天初次见面,李熙让孙嫣然惊若天人。没错,就是惊若天人,这个男生遇见女神常用的形容词。
“孙Sir,做国门卫士的感觉怎样啊?”上班半个月的时候,孙嫣然的闺蜜约她小聚。
“还不错,遇到了个很帅的科长。” 孙嫣然呷了一小口咖啡。
“哦,有多帅?”闺蜜兴趣盎然。
“面目俊美,脸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度闲雅。”孙嫣然失望的发现描写帅哥的词汇要远比形容美女的少很多:“总之就是长得很像陈道明。他会打篮球、羽毛球,爱游泳,会画画,会写诗,幽默风趣,而且是单身。”
“真的假的?”闺蜜惊呼:“如此极品,你心动了没?”
心动?孙嫣然知道自己不能心动。李熙今年33岁了,他单身是因为离婚了,有一个5岁的儿子。当然,在离婚率越来越高的今天,这些都不算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他的儿子是“来自星星的孩子”,是个得了自闭症的小孩。
“什么是自闭症?”孙嫣然问给她爆料的办公室大姐。
“就是傻子,他儿子5岁了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会依依呀呀的叫爸爸,可怜呢!他老婆就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跟他离婚的。”办公室大姐压低了声音。
孙嫣然很快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星娃”。李熙每天傍晚都会带着他儿子在家属院里散步。小男孩白白胖胖的,长着一张跟他爸一样俊秀的脸,但是眼神呆滞,目光散乱,从不跟人对视,也从不对人笑。
“科长,你家宝贝真可爱!叫什么名字呀?”
“李睿,睿智的睿!”
“哦哦,那我以后要叫他睿仔!睿仔,姐姐抱要不要?”孙嫣然兴奋的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可是小李睿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低着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他走啊走,很快就绕了院子一圈回到她跟前,然后继续往前走,走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的路线都一模一样。
“他长大后想当长跑运动员。”李熙笑吟吟的看着他儿子。这笑跟冬天夕阳的余晖一样,柔和温暖,却又藏着彻骨的寒意。孙嫣然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咒骂下上帝?他老人家是个喜欢往美酒佳肴里撒屎的老顽童吗,让如此可爱的男孩和他英俊温柔的父亲注定一生不幸?她看着李熙,鼻尖一阵阵发酸,心头涌起无限的怜惜和好奇。
二
光阴荏苒,一晃大半年过去了。不能将自己这半年来的经历和感受写下来发到朋友圈或者微博上,孙嫣然觉得太遗憾了。“半夜到海边埋伏、警匪飙车和秘密线人这种事该有多少人来点赞啊!” 除了不能乘着冲锋舟在风浪里大喊“中国海关,中国海关,前面的船只请停下接受检查”外(那是人海缉和海警的事),她觉得自己在学校时候对工作的所有想象和期待都得到了满足,
李熙是她所能期待的最好的师傅。他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刑法学硕士,虽非警校出身,但是心思缜密,头脑灵活,从警第一年就传奇一样在一起轰动一时的枪支走私案的破获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荣立个人二等功。如今又经过了近十年的工作历练,他成长为一个经验丰富、小有名气的破案高手。李熙也是她所能期待的最好的科长。他虽然是分局里最年轻的科长,但是无论老的、少的还是别人眼里的刺头到了他手上都服服帖帖的,为什么?因为他做事公平,一碗水端得平,“廉则生威,公则生明”,加之他一向值班加班身先士卒,评优评先先人后己,大家自然心服口服。
不过,开始的时候孙嫣然觉得李熙这人挺啰嗦的,喜欢吹毛求疵,抠起细节来没完没了。有一回要开案件总结汇报会,孙嫣然负责整理卷宗和汇报材料,李熙一会说她案卷的顺序放错了,一会说她的某句话写得不严谨,一会又挑出几个错别字。孙嫣然本就是个容易烦躁的人,材料被退了几次之后,心里就滋生出几分不满来了。这种小错误有谁会注意呢,干嘛没事瞎折腾?她甚至想跟李熙说“你会你自己来,反正我不会”。当然她不会真的那么干,现在上班了,可不能像念书那会那么任性。汇报会的前一天,该准备的材料总算都搞定了,可是李熙还是没完没了的加了一句:“把材料都收好,别乱放。”孙嫣然面无表情,语气尽量平淡的答道:“哦。”到了汇报会上,每个分局轮流发言,孙嫣然他们局被安排在中间。首次参会的她惊讶的发现局领导们对汇报听得非常认真,有的分局因为案件表述不清,被反复提问,有的分局因为被领导发现卷宗里放进了一张不相干的白纸吃了一顿狠批。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李熙会纠缠不休了,心里暗暗庆幸,下意识的看了下手里的卷宗。“这不是等下要汇报的卷宗,拿错了!”她的心猛的“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被惊恐吞噬了。昨天整理完后,她把要汇报的卷宗跟其他卷宗一起放在了办公桌上,一定是早上出发的时候匆匆忙忙,拿错了!怎么办,马上就要轮到自己发言了。她觉得自己手脚冰凉,额头上虚汗直冒。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李熙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她偏过头,看到李熙递了一本卷宗过来,是等下要汇报的那本!
开完会回分局的路上,孙嫣然低垂着脑袋,心里“砰砰”乱跳,她在等一场狂风暴雨。科长千叮万嘱,自己还犯了这么严重、这么低级的错误,不被骂死才怪!可是李熙还是那副风度闲雅的模样,表情平静,什么都不说。
“科长,你还是骂我吧!”孙嫣然终于憋不住了。
“恩,你确实该骂!不过,这次看在你还是个新人,缺少经验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要牢牢记住刚刚自己那满头的大汗的样子,我不是每次都能正好检查一下你的桌子的!”
“真的不骂我?”
“不骂。”
“你还是骂我吧,不骂我更难受!”
“哎呀,你真烦!”
“好了,你骂过了!”孙嫣然大大的松了口气。被训斥的担忧烟消云散后,她的心里对李熙的宽容生出了深深的感激。她暗下决心,要永远记住刚刚的恐慌,再也不稀里糊涂。
三
“小孙,听说你会弹古筝?”上班的路上,人事政工科的王科长碰到了孙嫣然:“中秋快到了,局里打算组织一场个新年晚会,你跟你们李科来个琴箫合奏怎样?”
“李科还会吹箫?”孙嫣然心想这个李熙到底还有多少才艺。
“他吹得可好了,念书的那会可是人民大学乐团的成员呢!咱们局里只要有活动,都少不了叫他上去吹奏一曲的。不过以前除了他没人懂这个,他一直都是独奏。现在可好了,你们俩一琴一箫,很搭对!”
“搭对?”这词让孙嫣然莫名其妙一震,脸颊微微泛红,但是她很快在心里痛骂自己胡思乱想:“哦,那我跟李科商量下要准备什么曲子吧。”
“李科,听说你还会吹箫哦!”一到办公室孙嫣然就把王科的提议告诉了李熙,然后笑嘻嘻的说:“咱们俩一起合奏一曲《沧海一声笑》吧!”
李熙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我想到一首更合适的曲子,是中国乐坛名曲,叫《有一个姑娘》。”
“啊?《有一个姑娘》?”孙嫣然一脸茫然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叛逆,她还有一些疯狂。。。。。。”李熙扯起嗓子唱了起来,孙嫣然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调侃自己,登时双眉倒竖,操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做欲投掷之势。
“别,别扔,扔了你就真的是那个姑娘了!”李熙急中生智的这一句还真止住了孙嫣然。
“给你个机会,我数到七,你要想不出首好的曲子,我就是那个姑娘了,照扔不误!”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李熙还是一脸坏笑。
“五!六!”她斜眼怒喝。
“《花好月圆》!”李熙知道孙嫣然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任贤齐跟杨千嬅唱的那首。这曲子旋律好听而且简单,适合咱们在短时间里排练,名字也很应中秋的景,大家一定会喜欢的。”
“恩,我有段时间也很喜欢听那首歌。”孙嫣然的脑子里响起了任贤齐浑厚中透着孤独感的嗓音,满意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哎呀,说你是那个姑娘你还有意见。曹丕让曹植七步作诗,好歹是实打实的七步,你孙姑娘的七是从五开始的。。。。。。”李熙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团白影朝自己飞来,他是个热爱运动的人,手脚敏捷,伸手就把白影接住了,得意的说:“看来还是有进步的,懂得扔杯子不好,改扔纸团了。咦,这纸团上黏糊糊的是什么东西?!”
“鼻涕。我今天感冒了。”这次轮到孙嫣然一脸坏笑了。
至少,曲子是定下来了。
四
孙嫣然会弹古筝得归功于她有一个心狠手辣的老妈。当年孙老妈见自己女儿跟个假小子似的,整日上蹿下跳,痛心疾首,决心给她注入点淑女元素,于是每周末都押着孙嫣然去学古筝,而且上课的时候她就搬个凳子在教室后边坐着,老师说了什么她都记在笔记本上,回家逼着孙嫣然一项项复习。孙嫣然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新鲜,但是一个月不到屁股就坐不住了,练琴变成了孙老妈的怒吼与孙嫣然的尖叫齐鸣,眼泪共鼻涕一团。但是这么鸡飞狗跳的几年下来,好些曲子孙嫣然居然也弹得有模有样了,能把外行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开始排练前,李熙提议他们俩一人先独奏一遍,摸摸各自的底。李熙先来。他的箫声一响起,孙嫣然就止不住的埋怨起孙老妈来了,她当年是跟哪个半吊子后妈学的,逼得不够狠啊,满清十大酷刑怎么不上?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只怕要被李熙笑话了。李熙的箫声浑厚圆润,悠远绵长,像流水白云一样舒卷从容,把一首《花好月圆》吹得柔情无限,情意绵绵,吹得孙嫣然心里酥酥软软的。她沉浸在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之中,仿佛看到了一轮圆月爬上了柳树梢,月光下一丛白色的玫瑰正静悄悄的绽放。
“到你了,你弹一遍我听听。”李熙奇怪的看了眼似乎正在发怔的孙嫣然。
“哦。”孙嫣然回过神来,看着谱子,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
“还算流畅,而且没有弹错的地方。”李熙皱着眉头:“但是太硬了!这是首流行歌曲,旋律简单,要把他弹奏下来不难,但是要弹奏得有感染力,就得先用心去体会曲子的感情。对了,你有没有被甩过?”
“本姑娘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从来都是我甩别人!”孙嫣然愤愤然。
“这就难怪了。”李熙苦笑了下:“没有失去过的人也就感受不到拥有的美好,失过恋的人才能唱出情歌的味道。”
“没有被甩过还有错了?”孙嫣然正要发作,突然心念一转:“他不会是想起自己前妻了吧?”这一想心里窝的火就都无影无踪了。她叹了口气,道:“将勤补拙总可以吧?我多练!”
这以后的半个月,每天下午下班后孙嫣然都跟李熙留在单位排练,她弹得越来越熟练,跟李熙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可是每次演奏完她都有一种烦躁的挫败感:跟李熙的箫声放到一起后,她的琴声显得更加生硬空洞了。
“算了,不用强求,谁让咱们孙姑娘闭月羞花,从来都是受尽万千宠爱呢。”李熙笑着安慰她:“练到现在这样也很不错了,听起来也是花团锦簇,热热闹闹。”
“不行,我就不信我找不到那种感觉。三天后就要表演了,从明天开始,咱们晚上多练一个小时!”
“啊,明晚不行,明晚我有事。”李熙慌忙摆手。
“明晚你要做什么?”孙嫣然见他反应这么大,好奇心大起。
“呃。。。。。。明晚我要去相亲。”李熙居然扭捏起来:“朋友给介绍了一个小学老师,也离过婚,她的孩子也得了自闭症。我想她对小睿应该会比较好。”
“哦。。。。。。”孙嫣然沉默了好半晌,突然亢奋道:“那么今晚我们多练一个小时,算补明晚的!”
“不要吧!”李熙叫苦不迭。
可是在接下来的练习中,孙嫣然似乎心不在焉,别说是找到曲子的感情了,竟然连原来的流畅都没了,弹得磕磕绊绊,不到十分钟就排练不下去了。
“你看你看,欲速则不达,今天还是就到这吧。”李熙如释重负。孙嫣然没有接他的话,她收起自己的古筝,一言不发的回家去了。
这天晚上,孙嫣然躺在床上一遍遍的听任贤齐和杨千嬅唱那首《花好月圆》。“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她的心隐隐作痛,这是终于体会到了曲子的感情了吗?她关掉P3,在脑子里回想着李熙缱绻缠绵的箫声,仿佛又看到了月上柳梢头,看到了月满花香,只不过这回花瓣都被夜露打湿了,月光则清凉如水,让她忍不住的颤栗。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五
三天时间转眼即过,终于要正式表演了。
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头,看得孙嫣然口干舌燥,心里怦怦乱跳。虽然小时候常被孙老妈拉出去在亲戚朋友显摆,登台献艺她却是第一次,等下会不会双手狂抖,变成乱弹琴?李熙看出了孙嫣然的紧张,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挂着他标志性的微笑。这淡定从容的一笑还真有感染力,孙嫣然的心跳立马就慢了许多。“不就几分钟的事,熬一熬就过去了嘛。何况台下坐着的都是同事,自己是啥样,他们早知道了,无所谓丢人不丢人。”她安慰着自己:“咦,李熙这家伙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相亲相得很满意了。”她的心一下子怅然若失,紧张感反而更加淡了。
李熙轻轻的呼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吹起了前奏,悠悠的箫声像炊烟一样袅袅升起,在大会议室里弥散开来。孙嫣然看到台下的每个观众都全神贯注的听着,他们的眼神很快迷离起来,似乎眼睛里蒙了一层薄雾或者轻纱。孙嫣然知道他们的心弦也被箫声拨动了,他们也在李熙的箫声里看到了花正好月满圆了吧,只是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月光是不是也清凉如水?孙嫣然想起了李熙得自闭症的儿子,想起了弃他而去的前妻,想起了他说的“失过恋的人才能唱出情歌的味道”,这些就是藏在他箫声里的情感和故事吗?我的琴声里又该藏着什么?她偏转头,看了一眼李熙,他的前奏正好吹完,到自己弹奏了。
抬起手指的霎那间,孙嫣然觉得那清冷的月光化作了潮水向她席卷而来,把她紧紧裹住,然后又打着转儿跑到了她的指尖上,从指尖潺潺而出。琴声一响,李熙的脸上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诧异很快变成了惊喜,又从惊喜变成了欣赏。但是孙嫣然看不到李熙脸上的表情,事实上此时的她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她的眼睛已经潮湿了,眼前雾蒙蒙一片。她听到箫声又响了起来,合奏部分到了。清幽的箫声时而低沉,像小河一样汇入抑扬顿挫的琴声中,时而又高亢,像划破晴空的一声鸽哨。琴声箫声忽分忽合,缠缠绵绵,悠扬和谐,像在问答,又像在倾述。
曲终的时候,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孙嫣然跟李熙站起来鞠了个躬,然后一起走回到幕后。
六
“弹得真好,连我都被你带进去了,孙姑娘什么时候顿悟的?”李熙兴奋不已。
孙嫣然却一点都不激动,她黯然的问道:“什么时候要请客?”
“等下就请!”
“女老师要过来?果然进展得很快啊。”
“女老师,进展得很快?你说相亲的事啊,别提了,黄了。我请客是要奖励你今晚的出色表演,跟相亲没关系。”
孙嫣然猛的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是很合适的人选吗,怎么就黄了?”
“见面的时候印象是挺好的。可是我找他们学校的人打听了一下,据说这人常体罚学生,有一回一个学生还因为上课说话肚皮被她掐出好几个淤青。”李熙叹口气道:“这种蛇蝎将来对小睿能好吗?还好发现得早。”
孙嫣然的心像朵花一样绽开了。
“走走走,请客去!”她拽着李熙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晚会还没结束呢,等结束了再去吧。”
“不行,现在就去,表演个节目把我都掏空了,饿死了!”
七
中秋三天假期,孙嫣然觉得过得好漫长。上学上班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假期漫长,她想赶紧回去上班,她想看到李熙。
中秋晚上跟李熙吃晚饭回家后,孙嫣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在百度的搜索框里输入“自闭症”。百度说这种病原因不明、无法治愈,患儿会有语言障碍、社交障碍和智力障碍。“这样的病,这样的小孩是父母一生的负担啊。”孙嫣然自言自语道:“可是我想为他分担。”
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孙嫣然怀抱着一个呼之欲出的秘密走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就撞上李熙的笑脸。
“看来孙姑娘这节过得很滋润嘛。”
“子非我,安知我滋润不滋润?”
“满面春风,步履轻盈,连脸上的肉都多了好几斤了,这不是过得滋润是啥?”
“想说我胖了就直说!”孙嫣然眉毛倒竖。
见势不妙的李熙赶紧岔开话题:“收拾下,跟我去趟邮局。邮办上周向咱们移了一起夹藏燕窝的案子,我们得送立案反馈表给人家,顺便带你认识一下邮办的人,以后有事沟通起来更方便。”
于是孙嫣然就跟着李熙跑到邮局去了。正事很简单,没几分钟就办完了,李熙领着孙嫣然各个科室去窜门,到哪都大声嚷嚷:“这是我们科新来的小孙,以后麻烦你们多照顾下。谁要是成心刁难她,我可是跟他没完的!”这样一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就到了监管科。一进门,李熙直奔靠窗的那张办公桌,那里一个有点发福的关员正低头摆弄着几张色彩斑斓的纸片。
“王胖同志,你上班不认真干活,低着头在捣鼓什么呢?”李熙猛的拍了一下“王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你个李大头,干嘛成天鬼鬼祟祟的吓唬人!” “王胖”咕哝道:“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我来找你肯定有好事啊!瞧,”李熙朝孙嫣然努努嘴:“带了个美女来让你养养眼。她是我们科新来的小孙,也是我的徒弟,以后她要有什么事找你,你可得热情点。小孙,快叫王胖。”
“王。。。。。。胖师兄好。”孙嫣然憋了半天,把最后那个“胖”字说得小小声的。
“有你这么带徒弟的吗?”王鹏朝李熙翻了个白眼,然后笑嘻嘻的说:“别跟李大头学坏了。我叫王鹏,你叫我小王就可以了。你说你叫他师傅,却叫我师兄,这不是帮他占我便宜嘛。”
“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让人小姑娘叫你小王,好意思吗你?对了,你在看啥呢,看得那么专心致志?”李熙伸手从王鹏桌上捡起几张他刚刚把玩的小纸片,孙嫣然也把脑袋凑过去。
原来是邮票,上头写着“中华民国”。
“台湾邮票?”孙嫣然好奇道。
“恩,违禁品,前天查扣的,申报为包装纸,有150多张呢。”
“150多张这么多!”李熙蹙着眉头,仔细端详手里的邮票。邮票的中间画着著名的日月潭,右下角是一个喷着蒸汽的火车头从落英缤纷的樱花林中驶出,美不胜收。
“台湾邮票在大陆又没法使用,搞这么多进来干嘛?”李熙嘀咕了一会,像想起了什么,把邮票背过来对着阳光看。光线透过邮票打在他脸上,乌黑的眼珠子闪闪发亮。倏忽之间,他脸色大变,伸出舌头舔了下邮票,然后露出一副恶心欲呕的表情。
“这些邮票里含有毒品!”李熙对一脸莫名其妙的孙嫣然和王鹏斩钉截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