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旧事
母亲小的时候,农村生活还是非常封闭的。一个村子基本上就是一两个家族,村前村后的乡邻论起来都有亲戚。
那时的农村缺医少药,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全靠挺,或是弄两片药对付过去。就如我的奶奶,她不认识别的药,只知道有扑热息痛片,只要身体不舒服,就吃两片,久而久之,吃这种药也成瘾,两天不吃她就头疼,身上难受。
我时常怀着悲悯的心感念母亲那代人生不逢时,时常觉得那时的天空是灰色的,村民们的身体是孱弱的,脸是菜色的。不过那个年代也有让我感兴趣的东西,那就是村子里神婆的存在。
我至今都怀疑她们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怀疑她们所说的仙家治病的存在。据母亲说,我小时候经常半夜大哭,于是姥姥请来神婆,在姥姥家的屋子里又蹦又跳,连说带唱,也不知是她的法术高明,还是我被她的一番操作迷了眼,反正是大眼睛骨碌碌看着她,不哭了,稍后在她的“歌声”里酣然入梦,据说从此不再半夜惊醒。
许是老太太喜欢我,临走看了我的生辰八字,还赐一小名-大贵。咱也不知是哪个贵,反正母亲觉得名字好丑,坚决不叫,姥姥为此还耿耿于怀一阵子。偶尔想起来还会叨咕母亲:“如果当初叫大贵,没准现在飞黄腾达了”。
“人各有命,起个小名就改命了”?念过8年书的母亲对姥姥的言词嗤之以鼻。
不过母亲也有佩服神婆的时候。神婆长年在村子里生活,从没有走出过村子,接触的人也都是村子里的人。可是她说出的话让现在的母亲回味起来,还是觉得有神奇之处。
神婆在村子里很受村民的尊重,偶尔村民们丢只鸡,丢个鸭子,她经常指点一二,说来很巧,还真的能找到。
她经常念念有词的疯话,母亲至今都记忆犹新,那是因为她说的话真的实现了。那时姥姥家用的还是煤油灯,灯芯是朝上的,而她说,用不了几年,灯芯朝下。她说:“楼上楼下,厕所在屋里。”
母亲只觉得是个荒谬,没想到80年代初,母亲搬到新楼房,果真厕所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