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月（三十七）灰色的土地

俞月本来身体就不强壮，现在又不舒服，跟着走到自家地里已经气喘吁吁。

把地爬车停在自家地里，田父拿起铁锹，铲起车上的粪土，向地里均匀地撒去。

田母对俞月说：“你去前面拉一下车，不能总在这一个地方撒。”

土地暄软，俞月踩上去，几乎要拔不出脚来，拉着一车的粪土，俞月使出吃奶的劲，车子还是寸纹丝不动。

田父说：“别让她干了，她又干不了。”

田母说：“你见人家谁家的儿媳妇不下地干活儿？她是千金小姐吗？她是当官儿人家的闺女吗？娇气什么呀？”

田父：“就别为难她了，这孩子本来就没有干过地里的活儿，让她回家去吧。”

田母：“我这是娶了一个儿媳妇，还是娶了一个奶奶，她的爸爸妈妈就没有教过她怎么做人家的儿媳妇吗？”

俞月不管田母说什么，她都忍着，毕竟她是她的婆婆，她的长辈，但是听到田母攻击她的父母，俞月爆发了：“我爸爸妈妈怎么着你了，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你为什么要说我的爸爸妈妈？我爸爸妈妈生了我这么一个人，给你们家做儿媳妇，难道还有罪了？”

俞月放下车子，转身回家去了。躺在床上悲从中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婆婆会这么对待她，处处针对她，处处挑她的刺。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婆婆，那么看不惯自己，但是看不惯当初你可以不娶呀，为什么把自己娶到家里来又这么对待呢？在俞月的心里，婆婆就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是慈祥的，和蔼的。处处呵护着自己。除了父母，是一个和自己最亲最亲的人，可是事与愿违，自己还是太幼稚了，初涉婚姻，还有多少个美好的愿望要破灭呢？在这个孤独的人世，还有多少残酷打击自己的希望和幸福呢？不，这一生希望是不敢有的，幸福是不敢奢望的，她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俞月觉得自己已经很老很老啦，老的再也对人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啦，只想就那么活着，呼吸着。

活儿还是要干的，不干这样的活，就要干这样的活儿，俞月想，人生下来就是要干活儿的，干这些无聊无趣的活儿多么的乏味啊！难道生活不是属于激情和创作吗？但是自己又有什么激情呢？又会有什么创作呢？只不过像一只老鼠似的那么活着罢啦！

俞月挣扎着起身，因为家里还有干不完的家务活，还有生意上的很多事情，都要俞月来操使，干完，她是没有权利歇息的，俞月也不想歇息下来，因为歇息下来只会让她胡思乱想，痛不欲生。

俞月浑身乏力，起不来身，身体好像散了架似的。小佳佳围着她要这个要那个的，她也没有精力去管小佳佳。就这么无能为力的躺着。

田士中的父母又往地里送了一趟粪，见俞月还在那里躺着，田母指着院里的猪骂到：“一天天光吃不干活儿，要你有什么用？”

俞月眼泪又要流出来啦，她知道流眼泪是没有用的，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自己就是这么的不争气。

俞月啊俞月，你的一生怎么那么失败？

田士中回来了，他问：“娘，俞月呢？”

田母说：“怎么？进门就问你媳妇儿，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娘了吗？”

田士中：“娘，我这不是再和你说话吗？”

田母哼了一声：“是在和我说话，但你心里想的是你媳妇。”

田士中：“娘，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你说呢，谁还能惹我生气，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惹我生气呢？除了你那个少奶奶，谁还能让我生气？”

“我知道了，你要你不要说啦，我去说他让他给你赔不是好不好，这到底为什么呀？”

“是我不好，让你媳妇干活了，人家哪是干活的人呀，人家是来享福的，我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指使人家干活，人家那个是少奶奶的命啊，不像我命苦，人家不给我甩脸色，我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田士中：“娘，你别生气，你等着，我去说她。”

俞月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对话，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