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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万历十五年(四十八)舌战(三)

2019-05-29  本文已影响5人  星河流云
新万历十五年(四十八)舌战(三)

文/星河爱流云

(四十八)舌战(三)

“我想郑大护法让你一同前来,不是让你来嘲讽我明教的吧。”

范磊不知不觉间对郑天浩也换了称呼,却是在心里已认可了张懋修的说法,语气也再不是先前那般火药味十足。

“大当家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与范左使相商。”懋修说完不再言语,把主动权交回给了郑天浩。

郑天浩事到临头,也不拖泥带水,望着范磊一字一顿的说:“我要请范左使将大护法的法印带回黔西,交予教主。”

“什么?你想脱离明教?”范磊闻言大惊,猛地站起身来,手指着郑天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郑天浩心中一黯:“是的,这就是郑某坚持和范兄相见的原因。”

“既如此,你我之间还有何话可说,我明教只有除名之人,而无叛教之徒。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范雷怒喝,就要出手。

“范左使且慢,请让大当家把话说完!那时范左使您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懋修大声喝到。

范磊一怔,事已至此,杀有何用?便强忍怒气坐了下来。

郑天浩本无动手之意,一声长叹之后,缓缓说道:“范兄,郑某今天所为,实是无奈之举。其一,师尊曾说,明教如今所为,早已违背了创教祖师所言的助困扶弱的宗旨,而变成了一群宵小之徒谋取私欲的工具,所以师傅伤心失望之下才不理会明教事务的,而我也不曾到明教总坛完成接受大护法的仪式。其二,明教今日之所为,必将埋下异日之祸。师尊要我为明教留下一丝火种,为完成师尊的遗愿,我只能现在与明教割裂,以保全有用之身,留做日后明教山穷水尽之时的退路。其三, 我漕帮上万子弟的身家性命寄于郑某身上,我不能因自己一人之私而牵累漕帮,使他们被朝廷剿灭,那我郑天浩万死难辞其咎,所以必须脱离明教。只此三条,范兄你说,我,还有什么选择?”

说到此,郑天浩默不作声,而范磊怒气渐消,脸上却满是悲伤,他知道郑天浩所言不虚,自己处于同样的位置,也只能如此。

郑天浩是真的要脱离明教了。尽管来之前,他是要奉命杀了此人的,可现在范磊的心里却只有悲伤,因为他发现郑天浩、张懋修所说的,自己无力反驳,而明教的未来,真的是一片黑暗啊,自己对此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教一步一步走向灭亡,他的心里有愤怒却不知对谁去发泄,有悲伤却不知对谁去倾诉?一时间心如死灰,竟有些了无生意了。

懋修见此,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局面,此事若成,必得有范磊的配合才行,忙对他说:“范左使,大当家所言,乃是未雨绸缪之法,明教也未必会陷入死局之中。”

一听此言,范磊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绳索,再也不会放手,连忙问道:“云修公子莫非有什么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只恐难以施行。”

“公子请说,老夫洗耳恭听。”范磊怎会放过这个机会,忙诚恳请教。

郑天浩也不愿意师尊牵心的明教走上末路,满心期待的看着懋修,他相信让他一次次惊讶的懋修必然会有办法。

阿岩对懋修早已没了轻视之心,虽然心中不忿,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小贼真得很厉害!

“朝廷当下对西南少数族群的政策,是土司制。土司往往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朝廷对其只有名义上的管辖权,却无实际上的约束力。而明教既然扎根在黔西苗疆之中百年有余,帮众也多是苗人。如果当地土司是我明教子弟,那么朝廷再要剿灭恐怕就得三思了!”

“我记得苗人大多信仰祖先,他们认为祖先虽然死去,灵魂却永远与子孙同在。逢年过节,必然酒肉供奉,甚至日常饮食也要随时敬奉祖先,而明教也倡导敬天法祖,这一点与苗人的祖先崇拜异曲同工,先天上便能得到苗人的认同,我想这也是明教能在苗人中发展的缘故吧!而苗人又虔信巫术,忠诚巫师,故而巫师往往是部落的精神领袖,或者一寨的长老。其影响力非同一般。如果明教帮助教中苗人弟子当上巫师,使明教本土化,那么当明教与苗人密不可分,甚至合二为一之后,朝廷投鼠忌器,便也不敢轻易剿灭了,否则引发边患,那可就不得了了。”

听到这番话,范磊的眼睛越来越亮,心中狂喜,这真是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啊!

郑天浩亦是心中喜悦,若明教真如懋修所言,那么未来必是另一番局面啊!

阿岩虽然听得不太明白,但只范叔叔此时容光焕发欣喜若狂的模样,便知这小贼所说的办法对本教必然十分有用,心中对懋修的恶感淡了几分,好奇倒是多了几丝。如果阿岩姑娘知道,好奇恰是男女美好故事的开端,或许她会将自己的这点好奇之心,用教中后山的温泉水,浇得干干净净,但,也只是或许啊,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公子大才,一番言语让老夫受益匪浅,请受老夫一拜。”范磊兴奋之下,就对懋修深鞠一躬,懋修慌得避在一边,又忙鞠躬回礼过去。倒使阿岩看的心中一喜——这小贼,还算知礼。

如此一来,房中原本箭在弦上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懋修乘机说:“范左使,您看郑大当家的提议如何?

范磊脸上立刻晴转多云,阴沉下来,但没有如先前一般要打要杀,沉吟一番之后才说:“兹事体大,不是老夫能做得了主的,还是待我回去禀明了教主,由教主裁决。”

郑天浩想了想,能让范磊同意传话已是最好的结果,便点头同意。

正待告辞,懋修却突然对范磊说:“范左使,小生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范磊早已被马懋的一番言辞折服,听他有话要讲,忙说云修公子,但说无妨。

“莫如借此机会,让漕帮传出明教刺杀郑伯父的消息,一则使江湖中人明了漕帮与明教之间的嫌隙,二来也让范左使好回去复命,不知可否?”

范磊一听,顿觉大妙,此计一石二鸟,这云修公子果然不凡,便欣然同意。

分别之时,范磊对郑天浩依然冷脸相向,而对懋修则热情有加,直说云修公子有空,到了黔西,他必盛情款待以尽地主之宜,让景贤、郭达等人迷惑不解,这懋修公子是如何化敌为友的?

看着俏丽一旁的阿岩姑娘,虽仍然黑纱蒙面,窈窕之姿依然是那般动人,懋修不觉玩心一起,抬手招摇:“阿岩姑娘,撒由那拉!”说完,便转身随众人离去。

阿岩虽然不懂他所言何意,但却明了他的调侃之心,脚下一跺,嘴里道:“小贼,你等着!”至于等着什么,再见面是会拳脚相加,还是笑语相迎,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看到远去的懋修背着身抬起的手臂,她却有一种明悟,那必然是小贼在与她打招呼,嘴角扯出一道小小的弧度,转瞬既逝。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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