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雨落天涯（四）

连载：雨落天涯（四）

现已记不清从何时起，那扇时时敞开的写满欢迎的小门，被雨紧闭成了一座坚固冰冷的城池，而我，也似乎被拒于心门之外。我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们亲密无间的姐妹情谊如今凋落成七零八散。

雨疯狂地陷在借酒消愁的痛苦泥淖里无法自拔，啤酒瓶子消磨了一打又一打。我费尽心思娓娓相劝，每每她都是这样的话:我睡不着你说怎么办！

我试着留下陪她，她的反应不拒不留。也许本是我的一厢情愿，雨趴在床上自顾自玩她的手机无意和我搭话。屋内气流沉默成河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经过几晚观察，我发现事态确实严重，雨若不喝个烂醉沉沉睡去，整夜必是翻来覆去失眠到天明。令我惊愕的是，她还偷偷背着我买了安眠药。我慌了神，央求她以后喝酒我理解，绝不阻拦，但安眠药吃多不好千万不要再买。

一段时间后，出于对雨极深的担忧，考虑再三我背着雨约了磊，相见在人民路西餐厅一处幽静的小单间。

记得《围城》中方鸿渐曾对他的同学们说:这世间哪有恋爱？压根儿就是生殖冲动。

这句话我不信，因为磊只所以印证它，是因为他就是渣男一个。

磊低着头，腼腆地手里搓捧着一杯冷饮坐在我面前。本急切地等待择机爆发的一肚子质问的话，一时竟不知以何样语气登台入场。

“ 我是喜欢你，朵朵，从我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年龄不等人，我原以为我的婚姻无缘爱情，找个人凑合着结个婚柴米油盐就很好了，可我遇到了你。遇到你一切都乱了！我的心乱了！”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扑通扑通”，我等他说下去。没竟想，局促不安的他竟能不声不响说出这样一番话。

“ 雨是一个同从农村出来吃了不少苦头的女孩子，有困窘的家庭和负重不完的担子，这点上我们同病相怜。她善良，任劳任怨，又勤劳又能干，会是一个贤惠持家的……一个人的妻子。”

“ 你不一样，你有着高高在上的文凭，漂亮气质的外表，而我什么都没有出来下苦力，家里就几间破瓦房。底层农民的辛苦无奈你懂吗？！雨懂！”

磊痛苦地用双手捂住垂下的头，抓把着黑亮的头发。

“ 我本打算不辜负雨，和她过下去。连生活都成问题，我没有资格选择爱情。当时家庭变故，只恨没有条件上成大学。”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空气仿佛停滞。

“ 我把这份美好写进日记。可雨不经允许就擅自翻看一点不尊重隐私。对于没知识没修养女人的那份厌恶，简直要吞没了我，我当时发了天大的火，估计把她吓到了。”

本来我为磊感到痛惜，可当我听到“没知识没修养”这几个字时，一股早已潜藏的莫名愤怒的情绪顷刻间就撅住了我。

“ 你以为你就有知识有修养吗？不喜欢雨还和人家住到一起，‘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这句话你知道吗！我实话告诉你，我瞧不起你！”我竟情绪失控，叫嚣起来，眼里噙满泪水。

我抓起兜要走，他猛然起身，伸手一把按住了我一只胳膊: “听我说，朵朵！我没有耍流氓，我选择了雨！你是天上的星星我只能远远地仰望，雨才是和我居家过日子的人。”

“你这样说你找她呀？！”我大叫一声推开他夺帘而出，留下了楞若木头的磊。

等我走出去心情平复，冷静下来，忽然觉得有点过火，于心不忍返身进屋，当我说对不起的时候，磊憨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