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第五章
我们漫步回休息室，“要我说咱们在这学校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少，且过且珍惜吧。你想想我们毕了业还不是要到皇城里谋生，再承担点儿经济负担……”白夜絮絮叨叨，目的好像还是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那倒不至于。”
“别啊，好歹我们现在还能住在学校里，等到冬天结束，其他人考完试，毕业证书拿到手，咱们没准就各奔东西了呢。到那个时候，有没有地方住都不一定。”
已经十一点多了。
毕业季，宿舍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学校，回家帮父母分担农活或是开始毕业旅行。大多数人都不喜欢留在学校，他们选择在送别仪式的日子回来。但是我和白夜根本无处可去，我们都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或是住处。
也没有家。
就像他所说的，且过且珍惜。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只有中央学院才会给我们用奖学金抵押学费，而没有哪个地方房子的租金是可以靠成绩换来的。
宿舍里的人全都搬了出去，房间里空空落落。我熄了灯，把项链放到枕头下面，躺到床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一下子坐起身来，感觉到天已经大亮，有丝丝光线从厚实的窗帘的缝隙中漏出来撒在地上。我快速的收拾好自己，换了衣服，将头发梳好，再去洗脸刷牙。
是白夜，他站在楼梯口和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正在聊天。
我扒着二楼的栏杆探出半个身子，然后他看到我，招了招手，与另一个人短促说了什么。那个陌生的男生笑了笑离开了。
下了楼梯，白夜递给我一个纸袋子：“餐厅拿来的早餐，边走边吃吧。“
“所以你要干什么？”
“？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看招聘信息？”
这个地方主打文物修复，也是为自由政权委员会服务的，并且老板正好需要两个多余人手。我们大致了解了一下，实习时间虽说没有工资，但是他包吃包住，等到实习期一过就可以拿现金了。
我插了一嘴：“我们学过这方面相关知识。”
“知识？还是技术呢？”
“两者综合。”
小店里堆满了各种物品，绝大多数是油画和旧家具。不过稍微动脑想想就知道这些东西应该全都是各种王朝的物品，或一些富商大贾家族流传下来的旧物。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松香油味，透过面前老人酒瓶底一样的眼镜片我看到他眼底藏着的猜疑神情。
这让我有些不爽。
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谋生方式吧，我突然觉得很可笑，作为北陆最顶尖学府出身的学生还要背叛自己真正的喜好去选择生存，社会显得格外奇怪。
经过一端看似和平谈论实则据理力争的交流过后，最终老板同意了“接收”我们两个毕业后在店内工作。
我和老板鞠了一躬。再扭头看看，能看出来白夜长出一口气。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致谢。
小店的门上挂了一串生锈的风铃，我推开门时它们还在叮当作响。上午的天空明朗了些许，雪在昨天夜里停了，我突然想去城郊那边走走。
北地国土很大，但是大型居民聚集地却只有皇城一处，往外就是冰原、雪原和高山森林。早年间为了防止距离皇城较近的森林中跑出野物伤害居民，统治者下令在城郊筑起高墙，很像帝云国古代阻挡外敌的方式。
如今森林里没有什么伤人的东西会冲进皇城，城墙也没什么用了。
靠近森林的这一段路少有人走过，在雪刚停的这个上午，洁白的雪地上只有我们二人的脚印。我和白夜都默不作声，安静的走着。偶尔可以听见森林里传来寒鸦的叫声，或是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存活下来的小型啮齿动物出来觅食发出的窸窣声响。
这一带是小的时候我们常来的地方。曾经旧孤儿院里的游玩区域并不大，在那些少见的晴朗日子，老师会带着我们到城郊这里人烟稀少的地方来玩。虽然说只是玩雪而已，但这对于一群生活在经济条件相对落后的孤儿院里的小孩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沿着城墙走了很久，并且我一直在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吊坠，闯入者，歌声，这些都是无法弄清楚的疑点。但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白夜当时说什么来着？他说我很可能是皇族的孩子。但是我无从考证，在那个政治相对动荡，强盗横行霸道的年代，我出生的时候，甚至我的生母连一个出生证明都没有交给自由政权的居民人口管理部门，不然我就不会被送到孤儿院，这说明也不可能在皇城里找到和我有亲属关系的人。
忽然，我发觉什么东西在头顶上方一闪而过。出于本能我抬头寻找那一抹蓝色影子，但却听到了两个声音，一个是白夜的，一个很陌生。
“闪开！”那女声大喊，来不及反应，我快速的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雪地里，只见从高耸的城墙上，陌生的女性一跃而下，深灰色长袍里面露出亮蓝色连衣裙，正是我刚才瞥见的那个身影。城墙上方簌簌作响，雪花飞落，白夜用衣袖挡住雪，左手飞快自腰间摸出一把小巧但闪着寒光的银刀。
我握紧双剑，摆好攻击姿势后，却看见另一个人跳落在我前方，她摘掉帽子，露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以及赤红的双眼。
忽地一下起风了，我内心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女孩举起右手，猩红色燃烧着的火苗似乎要吞没她一般缠绕着她的手臂，随之她额前出现了一簇令人不安的黑色符文。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我看见站在她右侧的另一位蓝衣陌生人惊恐的瞪大眼睛，并用口型冲我说：为什么不跑？！
红瞳女孩轻轻捏了捏了一下那束火，火苗顿时变成了纷飞在她周身的烈焰，但她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反而笑得更加疯狂：“俞清溪，正式见面了，下地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