嗍螺
华菇凉—作家之眼191/365
心情不好,嗍螺!
滋溜,一口一个,那咸、辣、鲜、香滋味灌满口腔,直冲天灵盖,什么烦恼全部消失在九霄云外!
再配上点啤酒和花生米,不喝酒的就来点饮料,有条件再来一碟凉拌黄瓜,约上三两好友,边嗍螺边聊天,这日子过得多滋润啊。
心情好,更要嗍螺!
嘴巴对着螺狮口轻轻一嗍,螺肉被卷进了口中,吃相不雅者,会有汁液顺着手指流到手中甚至到手腕处。此时,不会有人嘲笑你的吃相,同伴者会好心递给你一张纸巾,让你注意别弄脏衣服了。
嗍螺是有技巧的,不会也没有关系,可以用牙签挑出螺肉。这法比较麻烦,谁叫咱不会嗍螺呢。
一大早,五姐打电话给我,问我起床了没,她从外面工作回来了,说她和姐夫昨天摸了好多螺蛳回来,要我们去她家一起嗍螺。
正好昨天下午想和老公回去老家看婆婆,今天回去正好可以看看婆婆。
婆婆自去年病了一场,人瘦了好多,她也很喜欢嗍螺,可惜现在不能吃了。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婆婆特别喜欢到池塘边或者田边去摸螺狮回来吃。
婆婆问我要不要,我说我只会吃不会做,弟媳做了或者她做了经常端一碗给我尝尝。
买好了菜和水果,和老公带着尿不湿一起回家。婆婆看到我们很开心,尿不湿比较认生,不喜欢别人抱她,可是对奶奶却很喜欢,奶奶抱她笑得很开心。
大伯去田里摸了一些螺狮,昨晚被村里的一条狗追到屋里咬了他一口。他泡了三天刚好吐干净泥沙的螺狮吃不了了,让我们带回来。
我忘记买点东西给伯父了,大伯父一个人在老家,有些不好意思要伯父的螺狮,伯父喜欢嗍螺,喜欢吃油炸过的小鱼干,他说喝酒吃这些东西好惬意,好下酒。
以前刚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建第一栋新房子。每到周末,伯父都会给我准备好了一大碗小鱼干。伯父知道我也喜欢嗍螺和吃鱼干,晚上专门去弄回来的,等周末我们回去了可以吃。
那个时候奶奶还在世,89岁的奶奶爱嗍螺,可是年纪大了,身体很硬朗,牙齿基本掉光了,不太嗍得动了,就只吃一点鱼干,喝一小杯土酿的米酒,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嗍螺。
我不太会嗍螺,这玩意从小吃到大,嗍螺的技巧我都懂,就是经常嗍不出肉螺。
老公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地教我,我耸了耸肩,双手往前一摊,表示姐就是学不来。老公干脆算了,要不他亲自用牙签给我挑螺肉要不让夹到我碗里,让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吧。
看完婆婆后,我又去五姐家,五姐已经把螺狮用刷子刷干净了,螺尾已经剪掉,正在清洗河蚌壳肉。
好多年没有吃河蚌壳肉了,我每次看见河蚌,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伯父。
小时候伯父最喜欢拿河蚌肉煮汤,然后盛一大碗给我吃。我有点怕伯母,感觉伯母不太喜欢我,不敢上桌吃,伯父就拉着我的手,让我和堂哥堂姐们坐在一起吃。
伯父有时候也会煮螺狮,然后让我到他家去吃螺蛳。
后来,奶奶到县城的叔叔家,我也回到了父母身边,离开了老家,只有伯父伯母还在老家。
每次回去的时候,伯父都会煮猪肝瘦肉粉肠粥给我吃,再也没有吃过河蚌肉汤和螺狮了。
我家楼下是小吃一条街,有很多摊子是卖炒田螺的。
我时常趴在阳台的葡萄架下看着一个个卖炒田螺的摊子,艰难地咽口水。
妈妈说外面卖的田螺太脏了,不能吃,吃了就会拉肚子。
看我实在馋得紧,爸爸就买了好多螺回来。
妈妈说田螺里有很多泥沙,最少要吐3天泥沙才能吃。
每天放学后,我就风风火火往家赶,把书包随手往沙发一丢,就跑到洗手间去看桶里的田螺吐泥沙,和弟弟两个人围在那里一看就是大半天。
终于等到妈妈说田螺吐干净了,可以煮了。我们弟弟两个人紧张地看着爸爸手里的田螺,生怕爸爸不小心掉落了一个或者煮漏了一个。
妈妈把田螺刷干净、剪尾部之后,再拿盐搓几遍,然后用水冲洗几遍,最后拿到厨房给爸爸。
爸爸从阳台的花盆里随手摘几片紫苏叶,爸爸说紫苏是田螺的灵魂,田螺里有股泥腥味,除了要放姜蒜、料酒还要放一点紫苏增香。
只见爸爸中火把锅烧热,倒入油,待锅中的油烧至冒像沙滩上的沙子一样又细又白的小泡泡时,将蒜片、姜丝和豆瓣酱放入油锅中爆香。随后改大火,放入田螺大火爆炒片刻,炒至田螺外壳变色后,加生抽、盐、料酒和紫苏叶翻炒片刻,再倒入鸡汤大火烧沸,转小火加盖焖约几分钟,开盖转大火收浓汤汁,撒入香葱段拌匀,美味鲜香的炒田螺就大功告成了。
我和弟弟看见爸爸把田螺端上桌之后,偷偷去瞄了一眼爸爸妈妈,发现他们都没有注意看我们,就忍不住悄悄地把手伸到了装满了田螺的碗里。
渍渍渍,烫死了。
我的手指被烫红了,不一会的功夫就长了水泡。我怕爸爸妈妈发现,和弟弟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弟弟配合着我也“嘘”了一声。
在家里,偷吃是大忌,长辈没有坐下动筷子吃饭,晚辈是不能先动筷子吃饭的,要不然会被批评的。
我和弟弟不敢让爸爸妈妈发现我们想偷吃,看见爸爸妈妈过来了,就故意在那里假装闻田螺的香味。
天生没有厨艺天赋的我,奈何很再喜欢吃田螺,总是煮不好,干脆不煮了,去买外面的小摊子上的吃吧。
结果,吃了两次,拉了两次肚子。我终于想起妈妈说的话,外面的田螺不干净。
慢慢地,我就很少吃田螺了,甚至不吃了。
嗍螺就成了回忆,记载着我贪吃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