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痛
发信，杳无音信......
电话，几次没人接......
已经两个月了联系不上，人像蒸发了一样！
你为什么这样毫无理由、悄无声息地不理我！
难道，我哪里做得不对了?
我想知道真相！
01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开始变得焦虑起来。
我迫切又焦急地想知道，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太忙了么?不会啊，再忙也不会两个月杳无音信。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间涌上我的心头。
仲秋节国庆节快到了，再打打电话试试。
从早上到中午前，我电话打了三次，手机都是关机！
不行，我必须找朋友打听，我要知道答案！
我：林行长，请问你知道兰州我的连队指导员，有什么情况么？已经两个月了，我联系不上他。
林行长曾经是指导员转业后的同事。中午，我饭也顾不上吃，拨通了他的电话。
林行长：我也不知道啊，我已经退休几年了。要不这样，等下午上班时间，我找人帮你问问？
下午上班后，手机响了，是林行长！
我赶紧拿起手机。
林行长：兰州那边来电话了，说问了单位领导，你指导员，人已经走了半年了......
我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噩耗，如五雷轰顶一样，炸得我头晕目眩！
我的连队指导员，半年前就走了！
一开始，我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会这样？春节我们还相约今年来我这玩。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几分钟，我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这是真的！禁不住泪流满面。
同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
我起身走出办公室，脚下就像踩了棉花一样，跌跌撞撞走到走廊尽头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失声痛哭......
02
指导员，陕西汉中人，出生农村，弟兄姊妹七个，弟兄五个。排行老三的他，身材高大魁梧，皮肤白皙，高鼻梁，大眼睛。
西安陆军学院毕业的指导员，沉稳干练，遇事从来不慌，有主见不盲从。所以无论他在哪，他就是周围一群人的主心骨。
我与指导员没有微信。但每年春节、“八一”建军节，我们都是短信或者电话联系。
记得那是去年的一天。
我：指导员，很想念你啊，方便的时候来山东玩，我陪你好好转转。
指导员：好啊，有时间一定去。
他愉快地接受了。
今年从春节开始，我和周围人一样，仿佛忽然被卷进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
没白没黑地围着抗疫，各种各样的忙活。朋友之间的联系，似乎也少了很多。
就这样，鼠年，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
一转眼，春天过去了，夏天也快要过去了。
“八一”建军节来临了。清晨，我给指导员发了一条问候短信。
可是一整天过去了，也没有收到回信。一忙活其他事，我竟然忘记了再打电话。
直到前几天，仲秋节快要到了，才想起再打电话联系。可是一直联系不上，所以才让朋友林行长打听。
没想到，竟然噩耗传来.....
一下午，我整个人都是在昏昏沉沉中度过。
我在想，中年人的世界里，总会感觉来日方长，对待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者要做的事情，总是想着等过几天吧，等过几个月再说吧，等明年有时间了吧，等退休了就有时间了......
可是，意外和明天，真的不知道哪一个先来敲门。
后来听说，指导员是突发心脏病做了支架手术，术后一星期又出现了心肌梗塞。
享年才63岁。
翻出短信，今年春节的鼠年短信祝福，竟然成了我俩的最后信物。
世事无常啊，他竟然失约，离我而去了。
见信思人，记忆的闸门打开了，与指导员相识、相知的那些往事，一幕幕重又浮现在心头......
03
那是1983年的秋天。
我终于盼来了当兵入伍的这一天。
那时，指导员还是连队副指导员。
他和连队三排长一起，来山东把我们山东籍的40个兵接到了大西北的军营。
这一天，我被通知到我们村大队部里去。
怀着忐忑不安心情的我，一路上脑袋里各种疑问，会是啥事呢？不会是我哪里不合格吧?
进了大队部，看见两个当兵的人坐在桌子后。我有些紧张，双手不知往哪里放。
难道这就是来接兵的部队首长？
指导员：坐吧。
我：哎。
指导员：说说，为什么当兵？
我：为了锻炼自己，为了保家卫国。
前一句是实话。
至于后一句话，是不知为什么，我一下子联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电影“小兵张嘎”、“英雄儿女”的那些画面，脱口而出的。
说完，我偷偷看了一眼，旁边陪同的年轻军官，面带微笑。问话的指导员，一脸严肃，但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丝暖融融的关切。
我悬着的心，稍微轻松了一点。
指导员：我们这批兵是工程兵，是住在山沟里打隧道的，你还去吗？
我：不管是什么兵，我都愿意去！我想当兵！我想成为一名军人！
指导员：好样的，小伙子！
后来才知道，其实我们这一批兵，是机关警卫兵。指导员给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04
来到部队以后，一个偶然机会我才知道，其实，在那次村大队部见面之前，指导员已经在镇上其他一位同志的陪同下，去我家里家访过了。
正巧当时我不在家，只有娘一人在家。
指导员：有人在家么？
娘：谁啊？我在烙饼，进来吧。
指导员：大娘，我们是来接兵的，来看看您。
娘连忙放下手中的烙饼，起身相迎。
娘：同志快请坐，不知道首长要来，你看俺家这也没啥准备。你们大老远来，我去倒水去。
娘一边说一边搬来麻扎。
指导员：大娘，您别忙活了，我们一会就走。
就这样，几个人围坐在我家院子里，指导员和我娘唠开了家常。
指导员：大娘，今年地里收成咋样啊？
娘：还行，就是家里孩子多。不过能吃饱饭，饿不着。
指导员：这次您把儿子交给部队，家里少了个劳动力，您舍得么？
娘：这孩子啊，从小上学学习好，一直是尖子生。哎，没成想，高考没考上。这几年在家，这孩子心思根本不在农活上，也委屈了这孩子了。这下可有盼头了，我也放心了。到了部队，首长可要严格要求啊。
指导员：大娘，您就放心吧，军营会替您把孩子培养好。
05
直到我到了连队后，有一次指导员才跟我说了实情。
指导员：当初啊，你们大队还有初审合格的青年，我们没要。知道为什么选中了你吗？
我：不知道。
指导员：一是因为你有高中文化，听你娘说，学习还不错。二是家访时，你娘正在烙饼，通过你娘的言谈和形象，我判断啊，你肯定也会是个不错的青年。
原来如此......
当年，是你把我带入军营。而如今，却阴阳两相隔，怎不让人寸断肝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