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决系统问题?
两个人在河边玩耍,发现正在水里挣扎的孩子,赶紧把孩子救了上来。刚救完一个,又漂来一个溺水的孩子,他们就赶紧再救这个……
结果孩子一个接一个地飘来。于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人说,我不在这里救孩子了,我要去上游看看是谁在往河里扔孩子。
在下游解决问题,只是被动地做出反应,是治标不治本。你得去上游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行。这就是上游思维。
但是,如果河里漂下来的孩子太多,两个人救都救不过来,如果就是分工他俩在这里救孩子,其他的事情不让管,他们大概率也去不了上游,只能在下游抱怨牢骚,眼睁睁看着别人往河里“扔孩子”。
一位老哥打来电话,闲聊了一个多小时,对公司最近出台的一些奇怪的政策、出现的一些莫名的规定既痛苦又无奈,对未来的发展和可能的挑战感到悲观和忧心。
现在大家都很忙很累,像陀螺一样团团转,基层如此,机关如此,领导也如此,开不完的会,讲不完的话,搞不完的检查和调研,每天都有各种紧急的事务工作要完成,痛苦而迷茫。
有人担心自己被新的潮流淘汰,打算花点时间学一项新技术。可是,他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他一直加班,他干的永远都是紧急的事。
因为在任何一个时间点来看,学习新技术都没有当时的工作任务紧急。结果他就永远都做不成那个“更重要但是不紧急”的事。
紧急的事儿会挤掉重要的事儿,近忧会挤掉远虑,可我们明明知道后者是更关键更要紧甚至更致命的,这不就是一头影影绰绰、迫在眉睫的灰犀牛吗?
我们都知道它迟早会来,都知道它在徘徊咆哮,都知道它一旦冲过来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我们有人想不到,有人看不见,还有的顾不上,因为大家都太忙了,各自有各自的事儿。
一个负责在线订机票、订旅馆、租车的公司,发现它的客服电话中,每年有两千万个,都是关于顾客订了票之后找不到行程单的。客服人员的工资,每个电话的成本是 5 美元,两千万个电话就是一亿美元。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公司成立了一个多部门联合的作战室,调查研究后,技术团队对网页进行了调整,就把打电话的比例从 58% 降低到了 15%。
为什么已经到了每年要处理两千万个找行程单电话的程度,公司才意识到这是问题呢?两千万的上游是一千万、是一百万。如果接到一百万个客服电话就意识到并且解决了网页设计问题,公司又何必花那一亿美元呢?
这个公司有三个部门,营销部负责吸引客户,技术部负责网站建设和维护,客服部负责电话客服。
哪个部门应该关注电话太多的问题呢?客服部肯定不会的电话越多,客服部就越重要,就越需要更多的人力和财力,权力就越大,客服部喜欢电话多。技术部只要保证网站不崩溃、网页没问题就行了。市场部门更不在乎。
现代公司的分部门制度,给了每个部门一个不同的聚焦点,每个部门都非常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只要全力以赴好好完成分内的任务就行了。但是大家都变得近视了,只专注于自己部门的事,没有全局思维。
在上游解决问题,虽然对公司整体很有利,却对公司任何部门都没有好处。不是自己的责任,不是自己的领域,各部门和业务人员谁愿意去找这些麻烦呢?
所以说,它的体制和系统是有问题的。虽然人们感觉不到系统,就如同鱼感觉不到水的存在, 但是我们需要考虑系统问题。
怎么样解决这种系统问题呢?
首先,我们得有一种信心,事情是可以改变的,系统是可以完善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我们用现有的条件,就能把事情办得更好。对于很多事情来说,只要你肯想办法,四两拨千斤的解决方案是存在的。
例如,今天开车的感觉和50年前并没有特别大的区别,但50年前全美国汽车每行驶一亿英里,交通事故会死5个人 ,而今天下降到了1个人。
什么发生了改变?是系统!如强制性系安全带、必配安全气囊等等,它就是能在润物无声中改变生态,解决问题。
其次,我们需要协调各方面的专家一起考虑问题、参与决策、形成指导。
1998年的时候,冰岛中学生吸烟、喝酒的比率特别高,甚至还有吸毒的,但是,这个问题不归任何部门管。学校、警察、家长,好像谁都不应该为此负责,这是一个系统问题。
有人带头召集了一些研究者、政策制定者、警察、老师、家长,也包括政府官员,特别是还请了几个中学生现身说法,组成了一个委员会,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事儿管一管。
他们研究的解决之道就是把业余时间占用起来,让他们去做些别的、同样刺激的事情。那就是体育运动。于是,冰岛政府干脆花钱请了一些专业人士做教练,领着孩子踢足球、打篮球,组织各种各样的运动队。
就这样,在冰岛的青少年完全没有感到被控制的情况下,抽烟喝酒和吸毒的比例自然而然地就下降了6 倍。而这项措施的副作用,就是冰岛的体育水平进步了,它的足球队竟然打进了世界杯!
这个案例中,组成委员会的不仅有专家、老师和官员,还有青少年代表,非常具有多样性。而恰恰是因为有各方面的人参与,大家用不同的视角考虑,才更容易解决系统问题。
需要强调的是,绝对不要以简单的征求意见来替代可做决策的组织,在等级森严、说一不二的体制内,我们的征求往往由于不敢说、不好说、不能说而流于形式,成为鸡肋。
再次,我们需要把远虑包装成近忧的样子,让那些重要的工作变得紧急起来。
人作为一个动物,天生倾向于解决近忧。迫在眉睫的威胁会立即吸引你的注意力,远在上游的东西很难带来压迫感。
如果灰犀牛代表的是最重要的,最有可能形成灾难性后果的远虑,那么,即使它现在不特别紧急,不迫在眉睫,我们也要想尽办法让它变成近在眼前,不得不做的近忧。
我们需要上级部门尽可能地细分拆解“远虑”,科学的准确的具体化指标化,再以此作为指挥棒,检查你、考核你、验收你,以此便成为最紧急的“近忧”,不得不准备,不得不抓紧。
现在的很多看似很紧急的工作,实际都是自我空转,自我创造出来的,属于无事找事、瞎折腾出来的,既不解决问题,也不创造价值。
所以,这种事情看似很重要,却经不起现实的检验,一旦重大的“远虑”变成近在眼前的“近忧”,它们都必须让路,或取消。
事后我们回过头来看,原来它们真的可以是可有可无的,轻如鸿毛的,甚至是付诸笑谈的。也许,到这时,我们这种系统性的风险才能够得到真正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