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年前的春节,中国也有一场惊天动地的传染病
100年前。
当除夕夜的钟声响彻华夏大地,一种名叫“西班牙流感”的传染病正以令人惊骇的速度扫荡而来。那时奔走避难的人们也许没有想到,百年后,战疫之途仍然道阻且长。
疫鬼的妖风横冲直撞,时代的音浪却鼎沸如潮。1920年,流感之风席卷而来,掀开了注定不凡的一年。
01
这一年。
孙中山为《新青年》题下“天下为公”时,北方,一位22岁的年轻人正对着冰冷的铁窗凝视,狱警面对这张俊秀稚嫩的脸庞也不以为然。他们无法想象此人今后会产生多么惊人的能量。他叫周恩来,很快,全世界都将听见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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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以北,五十岁的列宁振臂一呼,调集军队与波兰人大打一架。与此同时,通讯员瞿秋白踏上了莫斯科的地面,他要采访,他要写作,他说要为大家寻找一条光明之路。
身在异乡的却不止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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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鸿在法国的画廊欣喜若狂之际,马赛也迎来了三位笑脸盈盈的青年,他们目光如炬,勤工俭学,结为好友,此时他们无人问津,许多年后,邓小平、陈毅、聂荣臻三人的名字如雷贯耳。
此时此刻,他们所处的西方国度,正在发生最微妙的变化。
02
美国。首位女性公民终于投出选票,但总统威尔逊的病情却不容乐观。在德国,凡尔赛条约生效的时刻,慕尼黑一位下士离开了军营,加入了工人党,此刻他在酒吧的疯狂演讲,将在今后让全球20亿人共同买单。他的名字,叫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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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关注战败国的黯淡、破败和小人物。此时,泰晤士报正在刊发爱因斯坦的宇宙新理论,甘地忙于传播非暴力不合作的思想,美国国会则在组织禁酒运动。第七届奥运会在比利时成功举办,而在奥林匹克这个光鲜的赛场上,还要再等12年,才会看到第一个中国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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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年轻恋人开始了伦敦之旅,他们如胶似漆,此刻女孩正鼓励男友学习建筑。她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邂逅另一个男人——徐志摩。
她的男友梁思成果然一头扎进了建筑系,我们知道未来自有属于他的荣光。而与儿子的异乡漂泊不同,这一年,梁启超回到了中国,他要为学生声援。
因为百年前的世界并不平静,百年前的中国也更加凶险。
03
塞上江南地动山摇,哀鸿遍野。一场大地震卷起二十万亡魂扬长而去,留下大半个中国瑟瑟发抖。
8.5级的震波从宁夏暴烈地传开,诡异天光,满是诸神黄昏之相。1800公里外的上海,一间奢华精美的屋子里,悬灯也剧烈地摇动了起来。
灯下,三个青帮大哥的叙话即被打断。他们正垂涎于贩毒生意的巨大诱惑,准备垄断上海滩的市场。之后,逼良为娼,设赌贩毒,也将成为他们的标签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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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炸开了锅。一场鼠疫正借着喧闹的掩护悄然登陆,刚刚参与控制霍乱的中年人只好马不停蹄地赶来,他叫伍连德,在这之前,他已经为防疫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是一位出色的公共卫生专家。
炸锅的还有劳工。中东铁路工人身心俱疲,欠薪发放似乎遥遥无期,他们别无选择,直到再次大罢工的时刻。
只不过这个时刻,无法再听到詹天佑力保中东铁路权利的呼声,因为这位中国铁路之父已在前一年因病去世了。
04
朱执信遇难了。
消息传来,孙中山垂下了头,这一天的斜阳破败而昏黄,余晖温柔地落在他单薄的肩上。他希望能揭开轰轰烈烈的时代巨幕,更希望簇拥着他的每个战士,都能成为这光明舞台上鞠躬尽瘁的有心人。
孙中山的身边熙熙攘攘,其中有一位秘书,他不太自信,有些软弱,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将成为最为不齿的退变者,然而此刻他全然不知,只是簇拥着,沉默着,历史终将清算一切。
而他的“好搭档”周佛海此时还在上海潜心撰文,丝毫没有之后媚敌叩首的罪恶之兆。
江湖各地遍布人祸天灾,庙堂四处同样腥风血雨,60岁的冯国璋去世了,吴佩孚与段祺瑞的派系矛盾终于愈演愈烈。当毛瑟枪的子弹掠过京汉铁路,血与火的淬炼也将在这撕裂空气的尖啸和轰鸣中无限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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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于斯时也,天下殆哉”。
05
此刻,19岁的张学良以炮兵科第一名的优异成绩顺利毕业,加入奉军担任团长,开始了他的传奇征程。
但13岁的林彪还在黄冈上学,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荣光和结局;在湖南,一位年轻上士刚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四年后他将进入黄埔一期,最终成为无坚不摧的大将陈赓。
湘西会同县城高级小学。一位少年血气方刚,戏弄北洋士兵,士兵恼怒不已举起枪托便要追打,少年拔腿开溜,同伴笑他怯懦,他稚气的脸上却十分淡然:“我可不吃亏”。在他的戎马生涯中,他头部两次负伤,其中3枚弹片直到去世才能取出,挚友对他钦佩至极,敌人对他侧目而视,此人治军风采,时人难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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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25岁钱壮飞已经过了打闹的年纪,刚刚学有所成的他在北京行医,杨靖宇还在学校崇拜着岳飞的故事,赵登禹则是一名默默无闻的排长,民族大义终将展开温暖的臂弯将他们拥入怀中,但此刻,他们天各一方,岌岌无名。
现在,轮到年富力强的叶挺了。24岁的他投身孙中山麾下,在黄皮径一战中以弱击强,威名大振。在不久之后的北伐路上,他的名字将满载震慑力和军功章。
救亡的号角坚毅嘹亮。
06
闻一多的新诗发表了,他向往,他期待,他要穿过无涯苦雾,跃出桎梏樊笼,二十六年后,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也会将生命的呐喊,演绎得振聋发聩。
67岁的状元实业家张謇此时如日中天,纺纱机经年累月地转动,推着他登上历史高台振臂一呼;32岁的刘鸿生还未获得“火柴大王”的赞名,但他的工厂已准备就绪,此刻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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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被释放出狱的陈独秀来到家中,与另外13人一道,相谈甚欢,提笔挥毫,著出一部惊天巨作。而在不远处的圣约翰大学,一位名叫邹韬奋的学子正在埋头苦读,未来曲折的新闻之路,他将披荆斩棘,向死而生。
退居二线的熊希龄创办香山慈幼院时,恽代英的利群书社也张罗了起来,毛泽东运动到此,也小憩了几日,深受鼓舞触动,欣赏之情溢于言表;而北京西城的鲁迅,此刻终于拿到了《共产党宣言》的译本,对译者陈望道同样是赞不绝口。
这是乱离人的避难所,也是修罗场中的乌托邦。
07
姑娘们也能进北大课堂了,校长蔡元培说道。
此时,朱自清刚刚从这里毕业,他迫不及待地走上了和老舍一样教书育人的道路,24岁的叶圣陶则还在北大的学潮社里进行白话文创作,16岁的李尧棠来到成都求学,后来改笔名为“巴金”,未来还有诸多空白留待他们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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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25岁了。他不知道自己将对史学界产生怎样的惊变,此刻他只清楚自己创办的图书馆仍在修缮,必须尽快采购书籍,这是功德无量的大事,也是一件头疼事。
头疼的事还不止这些,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顽童嘻闹玩耍,根本坐不住,指望他潜心念书更是痴心妄想,这个小朋友是钱穆的侄子,正在进行启蒙教育,进展却颇让长辈揪心,他的名字是由钱穆取的,叫做钱伟长。
小朋友的能量不容小觑。现在,北京第二实验小学迎来一位天才神童,他非凡的记忆力和天马行空的想法让师生和家长们印象深刻,终于,有人来到老师的身边,询问小朋友的名字,老师抬头看了一眼,淡淡道:“他呀,他叫钱学森。”
08
《新青年》的销量火得一塌糊涂,就在它成为机关宣传刊物时,一个女婴来到世上,啼哭打破了上海高门大户里的宁静,府中上下忙碌起来,此时,她那风流轻薄的父亲还没想到,女儿以后会有“白是衣裳饭粘子,红是心口朱砂痣”这样波澜绝丽的笔锋。
张爱玲出生时,13岁的唐丽玲已经在上海有了自己的钢琴独奏会,这位年轻的小将在众多观众面前,指尖跃动,时而舒缓似水,时而激昂如瀑,此后,鲜花和喝彩将永远为她做配。
亦扬亦挫的琴声飘扬而来,6岁的陈歌辛也表现出了他惊人的音乐天赋,百年后,他的《恭喜恭喜》仍将是支配中华大地的贺岁绝音;在广州,15岁的少年拉起了小提琴,琴声悠扬悦耳,已是颇具风范,他叫冼星海,18年后,他将创作著名的《黄河大合唱》。
国粹之火也在熊熊燃烧,现在,梅兰芳已经凭借《天女散花》享誉天下,他此时结识了一位卖画刻印的中年人,并深深地被这位中年人的才华所吸引,很快,名声远扬的梅兰芳拜他为师,这个人,便是同样家喻户晓的齐白石。
才子仍在成长,前辈却远遁江湖。长亭外,古道边,这一年,40岁的李叔同已是玉泉寺上的僧人,诸才诸艺,在这位旷世巨匠面前已经索然无趣,遁入空门方是他更高一步的追求,而他的学生丰子恺,已学有所成,当起了图画教师,即将开启自己的时代。
09
年逾六旬的黄飞鸿痛心疾首。
他的儿子去世了,黄飞鸿苦心传授的武学竟成了杀死爱子的推射器,他心灰意冷,决定不再教子习武;而在一百多公里外的香港,27岁的叶问正对武术兴致勃勃,如痴如醉。
编写《数学原理》的罗素来到中国讲学,在江苏一家不起眼的杂货店里,一个10岁的小男孩正在看店,但他手里抱着一本算数,看得孜孜不倦,他总是好奇无比,思考得入迷,被大家称为呆子。但终有一天,“呆子的思考”将给予他最丰厚的回报。
此刻,31岁的陈邦贤终于写完了《中国医学史》,可是他没有多余的钱来支付刊印的费用,潦倒情状已是捉襟见肘,人人都说肚子都吃不饱,搞什么创作。他思虑片刻,决定吃少一点,勒紧裤腰带,挨着饿把刊印费省出来。
既是理想所在,自然甘之如饴。
百年前的此刻,千般熙攘,万分荒芜,流离交融着希冀,枪火裹挟了呐喊。有志青年找寻追光,一代贤良悄然成长,在这广袤辽阔的东方大地之上,远方天雷滚滚,近处弹片四射,他们历经风尘,也终将朝气蓬勃。
我们尽可以说他们颠沛困顿,或者志得意满,亦可以说他们是凡夫俗子,或者巨匠大师。但我们终要承认那时的张扬飘逸,也需致敬国人的专注与慎行。
今人无法想见当年东方的离乱,正如前人也不能相信此刻中国之能量,但并不妨碍他们互相理解。
因为他们都知道,百年劫难终有尽数,一瞬芳华亘古传承。
图文/锐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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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资料参考自个人传记&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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