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你是我不及的梦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鸟，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
——三毛《说给自己听》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可悲，因为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也没有很钟爱的东西。音乐、电视等都是自己觉得好听就听好看就看，从来不管歌手是谁演员又是谁，饭菜等都是自己觉得好吃就吃，从来不管是哪个菜系又是哪个厨师做的；书也是一样，觉得好看就看，从来不管作者是谁……所以，我没有最喜欢的歌手演员，没有最喜欢的菜，没有最喜欢的东西，也没有最喜欢的作家。反复思考许久，才想起有一个作家对我的影响还是蛮大的，虽然我没有看过很多她的作品，也没有很了解她那短暂的一生，但是她的作品却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到我，这个作家，就是你——三毛。

第一次读你的书，是在高中。

那时候，我还是个很爱读书但自己又没有钱买书的学生，所以经常是借同学的书，每次经过某个同学的座位，无意间看到同学在看课外书或者书桌上有课本之外的书，我都会小心翼翼地询问：“这是你的书吗？可以借我看一下吗？”从来都不管那是什么类型的书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和同学熟悉，以至于很多高中同学对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问话。《三毛作品集》就是这样在某个已经不记得名字的同学那里借来的。

这本书很厚，收集了你的大部分作品，我怕同学很快会要回去，就以最快的速度阅读，所以到现在很多故事都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撒哈拉的故事》以及《万水千山走遍》这两个名字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后来的我喜欢旅行，想去看万水千山，也许就是受这两部作品的影响吧。

后来我上了大学，了解到你更多的故事，你的经历令我向往而又唏嘘。

许多人说，你是很多人的梦，你活的自由、洒脱，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想上学，就退学游学；喜欢沙漠，就毅然而然去撒哈拉；想去看世界，就走遍万水千山；遇见能够携手终身的人，就真挚而热烈的爱着……别说在那个时代，就算是几十年后的现在，也很少有人能像你一样活得自由洒脱，理想而又浪漫。你的一生不长，但相命途多舛，可是你无论受过怎样的伤，无论经历怎样的坎坷，你都没有忘记爱的存在，也没有放弃对爱的寻找，所以你的文字才那么温暖率真，你笔下的生活才那么美好令人向往。

也有许多人提起你就说你是旅行家，其实我觉得你更像是用生命去旅行去看世界，那是你对生命的追问，你通过旅行一直在寻找“爱”。你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着，想到什么就去做，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为了心中的梦可以不惧怕任何现实，即使是在沙哈拉沙漠那么艰苦的地方，你也能一直坚持，而且还过得开心幸福。

《撒哈拉的故事》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作品，那时候的我还不懂情爱，所以在字里行间只看到你在沙漠里的生活经历和所见所闻所想，被你所描绘的世界深深吸引着。无论是千疮百孔的大帐篷、铁皮做的小屋、单峰骆驼、成群的山羊、当地那些骇人听闻的风俗，还是你和荷西的日常，你们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婚礼、白手起家建立在沙漠上最美丽的房子、荷西把粉丝当做雨来吃，还有你们之间的书信……撒哈拉的一切都让我向往，你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不仅能坚持，而且还过得开心洒脱让我佩服，你和荷西简单但有趣的生活也让我艳羡，只是那时候，我并不懂得那就是彼此间矢志不渝的爱情，而当后来懂得你和荷西之间的情深时，却不敢再看这部作品了。

许是你笔下的生活和世界都太美太精彩，我也开始有去看世界的梦，想去撒哈拉沙漠，想去环球旅行，走遍万水千山。当然那时也只是想想，对于地理非常不好而又从没有出过远门的我来说，那些都是很遥远的梦。

和你的人生中遇到给你阳光和爱的荷西一样，我也遇到一个改变我人生轨迹的人，那些关于你的很遥远的梦，在和他重逢之后开始一点一点去实现。只是可惜，他不是我的荷西。

那以后，我没再看你的书，却在他的鼓舞下开始流浪，去看山外的世界，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很多朋友说我像你。

那时候的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和你一样，活得自由洒脱。

所以，虽然我缺钱，缺方向感，胆小懦弱，有点小矫情，还缺心眼和勇气，但我还是想着哪天自己能走到撒哈拉，哪天能走过万水千山。于是我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去流浪，去我敢去的能去的地方。

我去江南看小桥流水，去草原看风吹草低见牛羊，去海滨看白浪滔天，去沙漠看黄沙漫漫……我做过义工，当过沙发客，也在高速公路上搭过车，看过很多风景，走过许多路，遇见过许多人，经历许多事，才不得不承认，我不可能成为第二个你。

虽然我也和你一样，内心善良又敏感脆弱，自卑而又没有安全感，但是我没有你的才情，没有你对生活那么热爱，也没有你那么勇敢，所以我不会有你那样精彩纷呈的生活，也不会有你的鲜明，就像你的一部作品一样，《你是我不及的梦》。

也许很多人在某个年龄段都曾经有过一个关于你的梦吧，但我们只是做做梦，虽然也会努力去实现一小部分梦，但随着年龄增长以及世俗的压力等等各种原因，渐渐随波逐流步入主流所谓的正轨，工作，结婚，生子，维系一个家庭，平淡安稳地生活。曾经关于你的梦想，渐渐就成了不可企及的梦。

我特别喜欢你写在《回声》文案里的《说给自己听》，我想你也是对《说给自己听》这个名字情有独钟吧，你一向对作品名字比较讲究，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同这个名字次，甚至据说连墓碑上都刻了这段话。你说你希望有来生，你说你来生要做一棵站成永恒的树，没有悲欢的姿势；你说你来生想做一只鸟，没有迷途的烦恼；你说你来生愿意再做一次女人，在下次的空间里做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我希望，在另一个空间里的你，依然过着你希望的生活。

就像，虽然你是我不可及的梦，但我还是奢望着，这一生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最后，附上三毛的自评。

我的这一生，丰富、鲜明、坎坷、也幸福，我很满意。
过去，我愿意同样的生命再次重演。
现在，我不要了。我有信心，来生的另一种生命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我喜欢在下次的空间里做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或许做一个妈妈。在能养得起的生活环境下，我要养一大群小孩和他们做朋友，好好爱他们。
假如还有来生，我愿意再做一次女人。
我觉得目前做为一个男人，社会的背负力，被要求的东西比女人多得多，我不喜欢。
是否有来生，谁也无法回答。

命运的拨弄，使我们身不由己地离离合合。
十八年前，当我第二次出国的时候。有两个妈妈，各带一个女儿，在香港一家伊人服饰店选购衣服。其中一个女儿就是我，当时我的手中拿着一件翠绿色的旗袍，耳边传来服务员的声音：“你看，你看！那就是林青霞，演《窗外》的那个女学生。”
我不禁抬起头去看，就像看到现在《滚滚红尘》里的国中女生头的林青霞，我看她的时候，手里还握着旗袍，心中有一种茫然感，好像不只是看着她而已，这时候耳边传来的是妈妈的声音了：“妹妹，这件旗袍，你到底要不要？”我说：“好，也好。”妈妈就帮我买了。我跟自己说：“这个女孩即将进入她的电影事业，她的前途会怎样？而我又要远走到欧洲去，我的未来又在哪里？”这样一交错，睽到十多年。我和秦汉、青霞三个人，因为《滚滚红尘》的工作关系，成为很谈得来的好朋友。
回忆起初见青霞的情景，想及命运的问题，真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