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钱说

文/豌豆白

图片拍于武汉红楼

立夏之日，这个意犹未尽的春日时光，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春天。

阳光晴暖的四月，明媚得恰到好处。这是一个四月的故事。

一身诗意千寻瀑，千古人间四月天。

且不说这诗句的隐喻，单说这句子里的景儿，倒还是不错的。

多年前的事儿，看着觉得幼稚，想要改动却无从下笔，便就这样拿过来，说与众人听。

听醒木一声收，故事里她还在等候，说书人合扇说从头，谁低眼，泪湿了衣袖。

风景还像旧时温柔，但一江春水一去不回头。

故事开始。

01

水陆草木之物，可爱者甚蕃。然，惟一言以蔽之，钱之爱，宜乎众矣。

你喜欢有人陪着在电影院观看刚上映的《泰坦尼克号》的氛围，他喜欢阿迪达斯或者李宁的新款运动鞋，她喜欢专卖店里新上市的那条碎花长裙。

她喜欢喝意味深远的卡布其诺，他喜欢看直播的篮球比赛，你喜欢在大热天抱着半个西瓜窝在凉爽的空调屋里看悬疑剧。

你想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你想在毕业后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你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你想让爸妈过更好的生活，你想买漂亮的衣服，你想吃所有好吃的东西，你想住美丽的大房子，你想去风景旖旎的地方旅行，你想和你爱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你梦想成为的富二代，你想让你的孩子不要像自己一样看到喜欢的任何东西都要考虑一下兜里的钱能不能买得起它并因为舍得不舍得而犹豫再犹豫。

其实，我并不喜欢谈论有关物质的话题，并不是说俗不俗的问题，而是每当谈起钱的时候，要么无话可说，要么滔滔不绝。我自己都不清楚，关于这个问题，我该有一种怎样的态度和心情。

02

说起来还是前几天和老大去逛街时的感慨。在学校里宅了太久，怕再不出去晒晒太阳，整个人都会发霉坏掉。除了宿舍就是自习室，这样宅的日子，是需要小小改观一下了。

于是我们就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好日子里，坐公交出了学校，去逛逛街，感受一下闹市区的氛围。女生无非也就这些爱好，别提什么另类个性或者与众不同，是个女生，总是不会太抗拒街市上的美景的。漂亮衣服，漂亮鞋子，小饰品，小美食，养眼的好风景，热闹的小氛围，总有一样，会打动你的心。

我是完全抱着一种散心的心情去的，后来回想一下，幸亏是奔着散心去的，不然我的情绪怕是会更激烈吧。大学能上到快要毕业，兼职也没有做到累得不行，说来也不算是太穷的吧，虽然也是穷学生一个，至少衣食住行还是不用发愁的。为什么在这样一个不算繁华的城市的普通商业区这么闲闲一逛，就瞬间觉得自己穷得不能再穷了呢。甚至有很多的时刻，我都开始理解学校里那些晚出早归并以此来维持个人生活开支的漂亮女生了，仅仅是理解而已，人生观价值观不同的人，始终还是不能在这么深的层次上划分为同一个战线的。

03

当我在每个夏天穿着去年的衣服，偶尔奢侈买一两件几十块的短袖短裤或者裙子，趿拉一双十来块钱的凉拖满校园闯的时候；当我看到一件最新流行的价格高出身上衣服几倍的衣服，一次又一次地路过店门口都要留恋地张望一眼却始终都不舍得买下甚至连去试试都不敢的时候；当我和同学一起逛街，走过那些从来没有听过或者只是在广告里见过一两次的牌子的品牌店，进去看一眼，不敢说话不敢问价钱不敢试衣服的时候；当我不小心看到那些店员不屑的眼神爱答不理的神情，有一股想拿钱拍在她脸上的冲动却又觉得自己都不屑的时候；当我看着那些和我一样年纪，甚至身材样貌学历还不如我的女孩子穿着我喜欢的那些衣服鞋子，买下它们的时候再随意不过的样子的时候。我会想，钱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后来，我想，她们能买得起那些衣服鞋子并且不会心疼那些价格，也许仅仅是因为她们有一对有钱的父母，而我没有，如此而已。也或者，她们早早不上学，开始自己赚钱，然后狠下心用自己一月半月的工资买下一件歆慕已久的，她们觉得值得的衣服。也许，她们是和我一样定位的穷学生，却舍得花费自己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漂亮衣服并为此省吃俭用几个月。我不愿意这么做只是觉得不值得。这样的话，我在毕业以后，能够赚钱的某一天，也可以自己支付得起这样的消费。所以我并不觉得不公平，只是觉得命运不同而已，然而是否是命好的缘故，仍旧是不能定论的事情。

我只是感慨，我现在这么年轻，我还有心情去喜欢那些漂亮的衣服鞋子装饰品，只是我没有钱。没有可以支付得起这些喜欢的同等价值的东西。老大总说我不是个女的，就因为我对收拾头发没兴趣了。我想，大概是我还没有找到一个愿意慢慢看的男人吧。因为我不在乎，所以怎样都无所谓。

04

当有一天，我自己可以赚来那么多钱的时候，也许我早已没有了能够穿戴它们的年纪和身体，没有可以支撑这些曾经艳羡的东西的同等青春的年纪。所以我会站在那样忙碌奢侈的大街上，有微微的感叹。所以我开始理解海藻那样的女孩子，不管那是不是爱情。至少，她在走进那些品牌店的时候，可以眼睛都不眨地刷卡买下她第一眼看上的东西，带着些许的尊严，也许在店员的艳羡目光下仅存的，不只是不能见得阳光的卑微的自尊。但是她觉得值得，这就是生活。

她喜欢那样的生活，所以去追求，便也不觉悔意。而我乐得平凡的自在，所以感慨过后，依然回归自己的小日子，也不觉不平。

我只是感慨青春的易逝，我留不住年轻的容颜，到我也可以在这样的地方随意的时候。但是我想，我可以留住年轻的心态，留住给未来的权利，以及，给自己的无暇的梦。所以说，钱是谁都爱的东西，不会嫌多，但是在没有的时候，依然能够淡然对待，这样才可以心无波澜地生活，却乐在其中。

05

我没有机会成为富二代，也并不艳羡，我已经习惯并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也学会了为自己的未来去奋斗。我可以做的，就是拿这样的感慨来激励自己，有一天，让我的孩子有成为富二代的机会。不过在那时候，我会告诉我的孩子，当年，你妈看着这样的现实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当我看着喜欢的衣服不敢试，看着喜欢的鞋子不舍得买的时候，孩子，你就该明白，你为什么有了今天的模样。也并非买不起，只是那些价格高出了自己所能接受的二三十倍的东西，不值得你妈狠下心去买。拿出自己一个月或者半个月的生活费去买一件不知道能穿几个季节的衣服，我觉得不值得。只是看着羡慕，觉着喜欢，买了之后，也许就是另一种情形了。所以，我没有必要去狠下这个心。关于钱的这种价值，我觉得不值。

06

我只想告诉我未来的孩子，有一天，当我有机会有能力让你成为富二代的时候，你要知道，当年你妈经历过的那种心情和感慨，是你永不能得到的经验和财富。你不会有机会去了解这样的一种心态，你经历不到，但是放心，你妈会一点一滴地告诉你，这些文字，就是凭证。让你也知道一下，当年你妈因为没钱或者说是不舍得花那些钱去买一件喜欢的漂亮衣服时，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悲怆与凄然。还好，你妈并没有因此羡慕那些女孩子，仅仅是能够理解而已，从来都不觉得羡慕或者妒忌什么的。她们长的漂亮身材好，是上天送给她们的资本，若此处比不上，必在别处有所优势。即使比得上又如何，年轻的时候可以用青春去换物质，不再年轻呢，她怎样才能够让自己在这个物欲横流现实不过的社会上生存立足下去。所以我只能是理解她们，然后继续自己安然淡定的小日子，为了给以后的你一个好的生活，静静地奋斗，且不惊不扰，自得其乐。

孩子，当你有一天，能够不眨眼地在繁华商业区的品牌店里买一件你看上的衣服或者别的东西的时候，你会不会想得到，多年以前，你妈站在那里望着同样性质的商品的时候，内心有过怎样的波涛汹涌却又最终说服自己以一种看客的态度波澜不惊地走过吗。也许你永远都体会不到，当你妈浑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块，这其中还包括鞋子袜子的情况下，她站在品牌店里那件标价999元的碎花裙子前面，可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离开的时候，表情是多么的有尊严。在这些东西面前，她最大的优势就是从来不会自卑，因为她总是告诉自己，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但是总有一天，我会不屑于来这些地方。也许面对那些标价二三百三四百的衣服，她还会留恋般地望几眼，随后也不过是淡定地离开，不艳羡不试穿不回头不惦念。

你知道吗，那时候的你妈，最庆幸的事情是还没有遇到你爸，不然，这样的感情里，或多或少总会有那么一些无关紧要却又至关重要的抱怨，因为小小的虚荣感，因为仅存的面子，因为没有根基的感情。但是有一天，当她遇到你爸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她坚强自立，美好而乐观。她依然像所有的世人一样，喜欢钱，但是却是自己双手赚来的钱，她再去买那些喜欢的东西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时光悄然静水流深的安定与淡然。她最怀念的，怕还是当年以旁观者的姿态流连过的那些风景吧。

又怎样呢，那些经历，让她成长，并深知奋斗与自强的必要性。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你所拥有的生活。你要记得的道理，惟有感恩与学习，感恩每一个平等的人类，学习每一种你没能经历的经验。

07

其实，上帝在给我们一些东西的同时，总是会让我们失去另外一些东西，曾少你的，早晚会在别处补偿给你，不必讶异，不必委屈，也不必遗憾不必哀怨。世界就是这样，谁也不是绝对的富有，所以也不存在完全的穷人。每一个人，都是一种财富，一种独特的美。

我们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我们喜欢钱，却更喜欢那些简单精致，安然流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