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都市/情感《定制新娘》（15）初夜的迷茫
离开酒店时，蓝莉启用远程模式将家里的空调打开，并设置成智能模式，又将灯光设置好，让背景音响顺序播放着萨克斯曲子。一行人到天虎家已是晚上九点过。
蓝莉莉冲了咖啡，又拿出一大盒比利时吉利莲金贝壳巧克力权当喜糖招待谭伟两口子。喝过咖啡，谭伟两口子相互使了个眼色，又说了一些喜庆的话，找了一个借口就说要回家。蓝莉莉将一套事先准备好的Alexander Wang黑色V领裙装送给贾小雯，又和贾小雯谈笑着送到停车场，才转身回家。
天虎冲了凉，躺在沙发上惬意地抽着千年不改的希尔顿香烟。“亲爱的，你好贤惠，我太幸福了。”蓝莉莉刚进家门，天虎深情地说。
“嗯，应该的，只要先生满意就好。”莉莉轻柔应道，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老公，您今天一定累着了，就躺沙发休息会儿。我先去沐浴，待会儿就好。”蓝莉莉向天虎甩了一个含情的媚眼说道，然后使用意识控制功能将客厅灯光调整到天虎喜欢的情侣模式，再将背景音乐切换成天虎经常播放的吉他曲《致爱丽丝》，“老公……要养足精神哦……”
“好的，亲爱的，哪……我先休息下……等你……”天虎忽然感觉酒性有点发作，就迁就着暧昧地说，和着睡衣躺在沙发上。
莉莉拿过来一张毛毯搭在天虎身上。
天虎家经过电蓝工作人员三天的前期准备，所有数据以及使用方法早就输入到莉莉的量子大脑中，让她可以轻松自如地操持家务。数据采集非常详尽，蓝莉莉对衣帽间、卫生间，甚至拖鞋的位置都了如指掌。所有的电器都和蓝莉莉的量子意识控制进行了匹配，所有配套物品都已经配备完毕，蓝莉莉操作使用起来都非常得心应手。
她先去卫生间，将模拟进食吃下的食物、喜酒、饮料全部排出，然后给自己补充一些体液和食物分解成型剂。“嗯，还得加一点眼泪液体，今天我流泪有点过分。”她从电子配品柜取出眼泪液体给自己加了30毫升。
她将浴室温度调整合适，光线调整恰当，移动电子衣帽车根据莉莉的要求将换洗衣物装载停当，自动开到浴室备用，蓝莉莉才进入浴室。
天虎家的浴室是盆浴淋浴两用型的，蓝莉莉选择了盆浴。她躺进浴缸，选择冲浪模式，一边尽情享受科技带来的快乐，一边浮想联翩。
蓝莉莉知道这是自己的初夜，也知道这是和天虎的新婚之夜，她想给予天虎美丽的初夜，留下一份永恒的回忆。
蓝莉莉还是处女，原始记忆来自云帆，她明白自己是云帆1：1的再生体。不过她不明白整个记忆除了云帆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记忆，从婚礼开始，这个第三者的记忆就会偶尔闪现。“哎，也许是程序员将数据嫁接错误。”她心里想着，就向电蓝云智慧系统请示修改数据，系统回答：数据正常，无需修改。她又向系统申请获取数据来源，系统回答：你无访问权限。
她打开量子大脑中的音乐库，找出舒伯特的小夜曲反复听着，她找不出自己如痴如醉喜欢这支小夜曲的缘由。“哎，这大概就是禁止访问的禁区内隐藏着的某种秘密，这一定是云帆之外的某个神秘女子的记忆。”她无可奈何地猜测道。
蓝莉莉的量子大脑已经植入欲念程序。电蓝给她配备了完整的快感感知传递系统，使得她可以完整地体验生物人类的愉悦，同时，完美的反馈系统也让生物人类可以感受到愉悦——包括肢体律动、汗液、声音等。
但不管怎样，作为一个全新的个体，蓝莉莉还没有真实的欲念体验，最多只能算是情窦初开，内心唯有一种从数据库而来的模式基础。
她的自主意识已经获得授权，这个意识和储存在数据库中的经验数据组合在一起，生成一种新的个性意识。她再次启动内置模式，想要得到一些初夜的知识。
从系统咨询而来的知识，大多是放纵不羁的暗示，也有关于情景构建的模式，但她还是感觉无从着手。“我即将同房的男子是哪一种类型的？喜欢渐进式模式，还是单刀直入的鲁莽模式？”她想知道答案，甚至去调取云帆在海岸市那个夜晚的模式，但系统告知：因云帆情感部分数据丢失，模式框架已经删除。
她调取了天虎和另外一个女人的程序模式参考，却只有模糊的框架，这些记录居然是这莫名女人对第三者的排斥记忆。
莉莉有点无奈，唯一可供参考的是也就只有这莫名女子的感受记录。她根据系统给出的指导模式结合这女子的记录，勉强生成一个模糊的“慢热型模式”。
她迫切知道天虎的喜好，就查询数据库，得到的所有记录均来自数据采集，数据库只是记录了天虎与不同女子相爱时的主观感受，有天虎喜欢的，也有勉强的，还有纯粹发泄型的，甚至记录了一个厌恶型的。她单独分析了这个让天虎产生厌恶感女子的在天虎思维中的记录，结论是天虎一直不喜欢这个女人。
一切准备就绪，蓝莉莉躺在浴缸里，开启情感模式测试。
她将身体舒展开来，像是一棵挂满花蕾的桃花树。她听着冲浪水流“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感觉那就是自己的花骨朵在膨胀，集聚能量等待今夜的绽放。
她闭上眼睛，看见那花蕾似乎正等待摘花人的抚摸。此刻，蓝莉莉全身的电流似乎在加速流动，她感觉花蕾的中心疯狂地撑开，想要去拥抱采花人，让那采花人勇猛地进入到花蕊的中央去。
她突然想要去旷野狂奔，在荆棘中穿行，寻找毛刺扎入身体的快感。
她幻想一粒尖叫着的子弹狠狠地射入花蕾的中心，将每一片花瓣撕裂开，任其飘落在春天的河流里，然后随流水到达绿草葳蕤的岸边，在那里开花结果。
冲浪声仿佛更加激烈，咕噜噜——咕噜噜，她打开喷淋，站立起来，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肢体。此刻的莉莉，体如美玉，眸若粲星。她将喷淋对着自己肆无忌惮地冲洗，觉得自己像一个筛子，有一杆威猛的高压水枪对准筛子野蛮地喷射，瞬间击穿筛子的每一个孔，而那筛子迅即支离破碎，分解开来，若有若无地漂浮在春天的桃花潭中。
她尽情呼吸自己繁花似锦的美体发出的馨香，有一股暖流在肢体内流淌，从脚跟开始，然后是修长的腿，再向上，停留在某处，就用指头去梳理着有点发烫的模拟皮肤，最上层的感应网格传导出一种酥麻的电击感觉，她停住手指，享受这绵长而猛烈的快感。
蓝莉莉重新躺进浴缸，将双手贴着肌肤缓缓向上抚摸，手指轻柔地在高低各处揉捏。体内的电流逐渐加快流动，在适当时刻猛然短路，整个身体微微地痉挛起来。她情不自禁用牙齿咬住嘴唇，十个指头轻轻弹拨起来，就像是在雪山之巅弹奏都塔尔。她感受到一种重金属的喧嚣，与那都塔尔琴弦共鸣。
蓝莉莉忽然有点担心起来：“如果此刻将我的身体撕开，天虎会爱上我仿生皮肤下面的工程塑料、电缆以及仿生硅胶吗……要是某个模块突发故障又该怎么办？”
“嗯，别担心，这是一个美好夜晚，我是第四代优秀的智慧新人类，与生物人类新婚夜突发疾病的比例比起来，还不到十万万分之一。”她向系统得到故障率报告，心中总算安稳下来。
她遐想着天虎扒掉衣服的样子，系统给出的是健美男子的模型：几块有棱角的肌肉，壮硕的肌体。但她不太明白这对于自己有何意义。
她很想知道天虎此刻在想什么？但是按照国际法的规定，从取得合法婚姻登记的那一刻起，未经特别许可，不可以在生物人类身体安装任何传感器。不过系统提供了参考数据：百分之九十八的男人此刻在想象妻子的美丽。“此刻他一定在想我。”莉莉很肯定自己的判断。
她有点犹豫：“说不定他喜欢单刀直入的模式，似乎那样更能彰显雄性的威风。”她再次连接云智慧，得到对“单刀直入”模式的注释：“快节奏时代，男人走出了美女爱英雄的定式，摆脱了花前月下的情结，免除了哭哭啼啼的儿女情长，大多男人倾向干柴烈火类型的单刀直入模式。”她有点犯晕，“那不就没有情调了，多么愚蠢的模式，哎……”
“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性和涵养？”莉莉从云智慧得到了参考答案：“天虎喜欢云帆类型的女子。”莉莉对数据非常满意，“那么他一定喜欢我，因为我就是蓝云帆1：1的身体，还包括云帆的绝大部分记忆，所谓涵养就是由经验记忆组合而成的！”
其实蓝莉莉并不需要洗澡，即使蒙头垢面也能正常工作，但那是机器人的时代，作为智慧新人类必须具有人类文明的特性，因此爱清洁是必须的。
测试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遐思够了，蓝莉莉才穿好浴袍从浴室出来。
“亲爱的，我去卧室等您。”天虎醒了酒，坐在沙发上抽烟，蓝莉莉走过去娇态万千地说。
“嗯，好的，我就去。”
蓝莉莉将卧室灯光调成柔顺暗淡的橘黄色，挑了《绿袖子》轻柔地播放着。
天虎小解后走进卧室。“嘻，果然是人类的美物，”蓝莉莉其实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男性的身体，心中不由得赞美道，“与我思想中的男子一个模子，不过看到真人，心里就有一种冲动……”
蓝莉莉在音乐声中搂抱着天虎。“亲爱的，”莉莉在天虎耳边撒娇道，“喜欢音乐吗，现在这吉他曲？”她本想说一些单刀直入的挑逗话，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这也许是自主意识在控制着她。
“喜欢，这是我常听的曲子。”天虎和蓝莉莉拥抱着，依偎在一起说，“下一首我们听《蓝雨衣》。”他想起海岸市的那个夜晚，似乎整夜都浸泡在《蓝雨衣》柔美的音乐中的。
“哦……”蓝莉莉忽然闪现出海岸市那个夜晚的情景来，心中好生奇怪，“这居然就是云帆在那个夜晚的记忆，系统不是说已经删除了吗？”
“天虎先生……”这一秒蓝莉莉全然成了那个自称按摩师的云帆，后一秒才改口道，“亲爱的，我们……”背景音乐正好切换成《蓝雨衣》，忧伤的女声如诉如泣地歌声轻柔地在卧室徘徊：
现在是清晨四点钟
十二月已然尾声
此刻我正在给你写信，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安好
纽约很冷
但我很喜欢我住的地方
因为我住的克林顿大街上彻夜都响着音乐
我听说你将自己的生活深筑在荒漠中
难道你现在真的一无所求了吗？
多么希望你至少能留住一些值得眷恋的东西
上回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你那件蓝雨衣肩上磨破了一个口子
过去你总是去车站等待每一班列车
而你独自回家，身边没有莉莉.玛莲
……
“这是我喜欢的一首老歌。哦，几十年前的了。好像是2010年的夏天。”天虎说着，褪去莉莉那件绣花浴袍，“那时候还有唱片店，喇叭里循环播放着这首歌曲。”
“是的，这是一首几十年来都被记忆的老歌，詹尼弗谜一般深邃的歌声一直打动着歌迷的心，当那忧伤的萨克斯柔柔吹响的一刻，如同开启一瓶老酒溢出的第一缕芬芳，让人如痴如醉，一副油画展现出来：窗外纷飞的细雨中，蓝雨衣在灰色的雨雾中悄然离去。”云智慧似乎为人世间的美丽所感动，给蓝莉莉传送过来对《蓝雨衣》的赏析。
“亲爱的，要关了音响吗，还有灯光？”莉莉柔美地问，她担心忧伤的歌声偷走这良宵中宝贵的温情。
“嗯，你要不喜欢就关了吧……”
熄了灯，音乐也停了，窗外电闪雷鸣，哗啦啦欢快流畅地下起了豪雨，爱之火却炽烈地燃烧。
雨下了一个小时骤然停止。雷雨中花蕾绽放，馨香满屋，一片片花瓣欢歌起舞。
“莉莉，亲爱的。你怎么还是处女，记得海岸市吗？”天虎想起海岸市那个不眠之夜，他有点疑惑。
“嗯……”莉莉妩媚地浅笑着，“蓝馨姐应该给您讲过，云帆是第三代，我是云帆的身体再造的第四代，莉莉当然是处女了。”
“蓝馨姐姐，天虎怀疑我不是云帆，因为我还是处女，我需要云帆海岸之夜的数据……”情急之中蓝莉莉启用内置系统直接向蓝馨寻求帮助，她在内置系统呜咽着说。
“别急，莉莉。我上系统查询下。”蓝馨安慰蓝莉莉，轻声说道。
“我查询过了，没有答案。”莉莉有点焦急。
“我权限比你高，我已经找到答案，云帆的资料在系统的确已经被删除，但在阿卡西有记录……这样给你说吧，云帆也是改造人。阿卡西是柯伊柏带的最高智慧，我们采集到的数据存在云端，产生量子感应，所以在阿卡西有记录……不过可能不太完整，我马上将数据传送给你……”
蓝莉莉收到蓝馨传送过来的数据，云帆海岸市之夜的情景在蓝莉莉眼前再次闪现，她对天虎娇声重复云帆当时的话：“您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直到永恒！”
“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天虎知道那是云帆当时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想着自己当时的情景，暗自重复了一遍当时的心境。
天虎把蓝莉莉搂在怀中，“亲爱的，你能开灯吗？”他心中想起云帆的胎记，希望得到证实。
蓝莉莉在阿卡西记录找回上云帆丢失的记忆碎片，此刻能感应出部分天虎的思维。蓝莉莉忽然有一闪念的不安：“莫非他要在我身体上寻找云帆的特别标记？”
灯开得透亮，天虎吻着莉莉，但在吻中流露出某种复杂的情感。莉莉敏感起来，她明显感觉到天虎的吻在腰间停留了片刻……
蓝莉莉感觉到一种不安，蓝馨也远程读出了这种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