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 || 叔向贺贫（四）

昨天我们讲到，韩宣子因贫穷而发愁，叔向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向他道喜。

为了给韩宣子解惑，叔向便以史为鉴举例说明，他用栾氏三代人的遭遇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向他道贺。

从前，晋国上卿栾武子家徒四壁，按规定应享受500顷田的俸禄，可事实上他连100顷田都没有，穷得连宗庙中祭祀的器具都置办不起。

但他并不以此为怀，反而更加注重自己的品德修养。他以德行广布全国，严格按照国家法度办事，赢得了百姓尊重和爱戴。

诸侯亲近他，戎狄归附他，国家在他的治理下社会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因而避免了许多灾祸，他自己也能够善终。

可到了他儿子恒子时，恒子骄傲自大，奢侈无度，贪得无厌，胡作非为，本当遭到惩罚，却靠着他父亲的美德而躲过灾难，得以善终。

到怀子时，他非常注重自身修养，并努力学习祖父的德行，凭这点本来可以免除灾难，但因受其父罪孽的连累，最后只能落个逃亡楚国的结局。

所有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有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德行，方能保全自己，护佑子孙，福泽绵长。

这是叔向举的第一个例子，紧接着，他又列举了一个反面的例子。

夫郤昭子，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恃其富宠，以泰于国。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

那个郤昭子，他的财产抵得上晋国公室财产的一半，他家里的佣人抵得上三军的一半，他依仗自己的财产和势力，在晋国过着极其奢侈的生活，最后他的尸体在朝堂上示众，他的宗族在绛这个地方被灭亡了。

这里提到了郤昭子，即郤至，姬姓，郤氏，名至，谥“昭”，故称郤昭子。

他是春秋中期晋国卿大夫，外交家、军事家，与堂兄郤錡、叔父郤犫并称“三郤”。

郤氏在晋国可谓大户，曾出现过四世八卿。

早在郤克执政时期，郤锜就拉拢堂弟郤至进入八卿行列，为新军佐。

郤至初来乍到职位虽低，却拥有者非常优秀的外交才能与政治才干，在争取晋楚第一次弭兵时，立下功勋。

自公元前591年，楚庄王去世，楚国霸业渐衰，晋楚间也开始寻求和平外交。郤至就在这时担任外交大使。

公元前588年，晋楚交质。晋国将连尹襄老之尸与楚国公子熊榖臣交换中军佐荀首之子荀罃。

从邲之战到鄢陵之战间，晋楚基本保持和睦，郤至居功至伟。

公元前587年，郤克去世，在去世前，他曾大力提拔栾书，让他从下军佐直接提升任中军佐。

为此，栾书对郤家特别的感恩，便把郤克的儿子郤錡提拔到卿位，郤、栾两家的关系，在这个时候是最铁的。

公元前583年，下宫之难（赵氏孤儿案）时，栾、郤两家抱团排挤赵家，利用赵家的内部矛盾，彻底击垮赵家，两家瓜分了赵家留下的政治遗产，郤至乘虚跻身卿士，任新下军佐。

之后不久，其叔父郤犨担任新军将，亦进入八卿，至此，“三郤家族”集团正式形成。

晋国四军八卿，仅郤氏一族占三席，且三郤异常团结，彻底垄断了晋国的政坛，比之前执政的栾氏更为显赫。

然，他们忘了，栾书才是中军将，晋国的CEO，郤至的春风得意，三郤的煊赫气势引起了正卿栾书的嫉恨。

随着郤氏家族的不断膨胀，曾经是亲密战友的栾、郤两家也产生了矛盾，栾书对郤氏的专权，更是怀恨在心。

栾书诽谤郤至通敌于楚，诬陷郤至欲以公孙周为晋侯取代晋厉公。

公元前574年，晋厉公任胥童、长鱼矫屠灭郤氏。才华横溢的郤至也随之玉石同焚。

关于郤氏的覆灭，叔向感慨万千，那么他又是怎么说的呢？

我们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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