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的世界》|宝贝。我们来讲一个关于哲学的童话
据说,在婚礼上流泪地最伤感的,一定是女孩的父亲。亲手将女儿从自己手中交出去是怎样的百感交集,恐怕只有身为人父时才能深有体会
常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一位父亲,面对即将独立的女儿会送出什么样的成人礼物?曾经听说过,有煤老板送出几十辆豪车;有高官父亲拍下一整部电影,只为女儿能演主角的……父亲们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拥有的送给女儿,希望她能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安全一些,能被这个陌生的世界温柔相待。
联合国部队少校军官艾伯特就是这样一位父亲,在女儿即将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时,交给她认识世界的武器——哲学,,送给她最珍贵的礼物:人类数千年历史上无数先贤们智慧的结晶。父亲写给女儿的情书又应该是怎样的。三令五申好好学习?语重心长地教导早睡早起?苦口婆心地说不要早恋?我觉得,优秀的父亲应该说,宝贝,我只教会你思考,剩下的,你自己判断。
《基督山伯爵》里有这样一段话:“有学问的人和能认识的人是不同的。记忆造就了前者,哲学造就了后者。哲学是学不到的,这是科学的综合,只有善用科学的天才才能求得。哲学是五色的彩云,基督将它踏在脚下升天。”哲学的困难之处就在于它思考的都是极度抽象、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这些形而上的概念,晦涩枯燥,更加难以描述。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
乔斯坦·贾德任教高中哲学多年,扎实的哲学功底和丰厚的教学经验是他笔下的父亲用一连串的书信,编构出一个个巧妙又宏大的故事,从德谟克里特斯到苏格拉底再到马克思;从自然派哲学主义到浪漫主义再到达尔文主义;从雅典再到中世纪再到现代,全都囊括其中。在他的故事里机械唯物论是一桌桌台球,原子论是将世界当做最精巧的积木,柏克莱宛如燃烧的恒星旁一颗晕眩的行星。
最难能可贵的是,在女儿即将步入成人世界时,这位父亲给最想告诉女儿的不是如何成长成熟,而是叮嘱她不要过分习惯这个世界,不要在成长的过程中丢掉最宝贵的好奇心,更一直见血的指出:哲学家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会怀疑那些司空见惯的事物。书开头的一个比喻,多年后我仍让记忆犹新:
这世界就像魔术师从他的帽子里拉出来的一只白兔。只是这白兔的体积极其庞大,因此这场戏法要数十亿年才变得出来。所有的生物都是出生于这只兔子的细毛顶端,他们刚开始对于这场令人不可置信的戏法都感到惊奇。然而当他们年纪愈长,也就愈深入兔子的毛皮,并且待了下来。他们在那儿觉得非常安适,因此不愿再冒险爬回脆弱的兔毛顶端。唯有哲学家才会踏上此一危险的旅程,迈向语言与存在所能达到的高峰。其中有一些人掉了下来,但也有些人死命攀住兔毛不放,并对那些窝在舒适柔软的兔毛深处、尽情吃喝的人们大声吼叫。
他喊到:“各位先生女士们,我们正飘浮在太空中呢!”但下面的人可不管这些哲学家们在嚷些什么。
这些人只会说:“哇!真是一群捣蛋鬼!”然后继续他们原先的谈话:请你把奶油递过来好吗?我们今天的股价涨了多少?番茄现在是什么价钱?你有没有听说黛安娜王妃又怀孕了?
哲学到底有什么用?是的,哲学不会告诉你番茄的价钱,也不能帮你选拔王妃。哲学是最无用的学科,同时也是最有用的学科。哲学寻求的是真理,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是那些永恒的话题。“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江河尽荒,真理仍存;人人皆忘,真理仍存。
人类如今永远的所有知识,都是哲学的具体应用。数学、逻辑学、天文学、物理学、化学、生态学、政治历史……任何学科被总结、抽象、概括、凝练精简到极致,只留下最重要的内容,那就是哲学。大道三千,终归通途。换言之,是哲学指导着人们认识、改造这个世界,每一次哲学观的重大突破就会带来人类社会形态翻天覆地的巨变。
什么是造反,什么是革命?与之前统治者沿用同一套哲学观的政权更迭叫造反,采用不同哲学观的政权更迭则是革命。
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有多久?我们不知道。甚至连“大”、“久”这样的概念本身是否合理,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人类就像一个稚童,在辽阔黑暗的原野上蹒跚前行,周围豺狼环绕、虎豹窥探,我们手持哲学的火炬照亮目光所及的一小块,而远处的群山、山那边的大海、头顶亿万光年的星辰,我们仍一无所知。
以色列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讲述了人类是如何从动物到上帝的过程(这本书特别赞,以后再介绍),他认为人类之所以能够胜过其他动物,就是在于当自然界仍依靠数十万年为单位的基因进化时,人类可以通过革新头脑中的观念在短短百年完成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再到信息社会的进化。
我认为,人类的历史就想一场旅行,我们绝大多数人沉醉于途中的风景,只有哲学家会关注最终的目的地。当我们低头前行时,千万别忘了,还有头顶灿烂的星空。
最后一次看《苏菲的世界》是大一的时候,时隔多年,书中如何深入浅出的介绍那些哲学大家,早就模糊不清。始终无法忘记的,是一位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和那颗永远对世界充满好奇的赤子之心。
或许有一天,面对吵着要听睡前故事的女儿,我也会哪起《苏菲的世界》说:“宝贝,咱们来讲个童话,关于哲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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