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涛声依旧”里,致敬陈小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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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听《涛声依旧》,我敬佩陈小奇。
《涛声依旧》化用《枫桥夜泊》,《枫桥夜泊》小孩子都会念。
《涛声依旧》歌词古典与现代相融合,巧妙运用《枫桥夜泊》中的意境,将古典诗歌的魅力融入现代流行歌曲中。《涛声依旧》现代白话文与古诗词相结合,明白如话的歌词中保留了古典诗歌的韵味。《涛声依旧》意境深远,情感丰富,描绘了一幅美丽的江南夜景,渔火、枫桥、钟声、客船,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面,表达了即将见到分手多年的恋人时的复杂情感。《涛声依旧》里的句子,“带走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富有诗意和画面感。歌词通过细腻的笔触和深情的表达,将读者(也将听众)带入一个充满怀念和忧伤的情境之中。
真是想不到,不是中文系出身的陈小奇,歌词写得那么好。
陈小奇成名前后都以本色示人,不装。不装神弄鬼,不装腔作势,不装模作样。
乡间的神汉巫婆,为了几个钱,明明是自己在说,却要浑身发抖说是鬼神附体,这就是装神弄鬼;老三海的瘪三,找个礼帽戴戴,弄根手杖摇摇,嘣几句洋泾浜英语,这就是装腔作势。如果陈小奇说为了创作《涛声依旧》,曾背起行囊,到那个叫寒山寺的地方体验生活寻找灵感,那就是装模作样。
当今,大地处处有歌声。刀郎,郭有才,二饼和媛媛,各逞其彩。
刀郎的《爱是你我》已凌绝顶,登峰造极,终将不朽。
爱是文学永恒的主题。爱如同璀璨的宝石有不同的晶面。“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写月夜相思;“不思量,自难忘”写爱的刻骨铭心;“只因多看了你一眼”写爱的神秘缘起;“蓬勃少年哪个不会钟情,二八芳龄哪个不会怀春”写爱的至情至性,自然与普遍;“这世界我来了,任凭风暴旋涡”写爱的承担,与“贫贱夫妻百事哀”在情绪上相反相成。上述各篇都是吟咏爱的不同晶面的名篇。“文学的领域是孤峰的森林,里面没有巨人的肩膀,只有或大或小永远并存的孤峰。哪怕只是一首诗,一则寓言,一篇散文,作者佚名,只要真好,且与众不同,都可不朽,成为永远的孤峰。”
但是在文学上,刀郎还是称不上大师。
普通人与文化人文化素养差距大,文化人之间水平差距大,那样的时代,才有大师。当今时代,全民文化普及,专业圈子里,大家肚子里的货差距不可能很大,情形如此,不可能出现什么大师了。
郎咸平自己说,我郎咸平,在中国经济学界,独一无二,我可以用我的名字做节目。现在,北大清华那么多博士,海归,都默默无名。是因为我太厉害了吗?不是,是时代造就了我。我尊敬的前辈吴敬琏先生,我与他相差三十年。试问,如果吴敬琏先生之后,每年出三个“郎咸平”,到我成名时中国就有九十九个“郎咸平”了。这九十九个“郎咸平”能像我一样出名吗?
中国经济学界如此,文学界也是如此,刀郎称不上大师。
吴鹏飞对刀郎歌词文学上的评判,也算得当。
来看最基础的东西,遣词造句吧。“九州山歌何寥哉”,是刀郎歌曲里一个标签式的句子,但它却是一个病句,不符合古汉语语法规范,少了一个“其”字。所有典籍,古文观止,左传国语战国策等等,都找不到与此句句式相同的句子。现代人运用古句式写作,可以,但必须符合古人的表达规范。不符合就是病句。有人强为之解,说不但不是病句,而且还有其独特的表达效果和韵味。并申言之,还是对古代汉语的创造和发展,是创新。“创新”说能成立吗?白话文运动之后,古代汉语就定型了,你现在还来创新,要把古代汉语创新成啥样?
歌词写出来要让人家懂,但刀郎许多歌词写得句式不古不今,意思不明不暗,戴过学士帽的和将要戴学士帽的中文系毕业生(包括北大中文系毕业生)都表示看不懂,普通大众能懂吗?歌词中可以用典,但用的这个典,至少读了四年汉语言文学的人应该熟悉吧。自以为写得古意盎然,最后还需要什么专家什么高士出来解读,那就成了现代的李商隐了。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怪。许多刀迷,公开说他们听不懂歌词,但硬要说那歌词“读了七八千本书才写出来”。歌词你都不懂,你凭什么肯定它是在七八千本书的基础上写出来的?
歌词写得人家看不懂,不只是刀郎一个人。方文山写的《青花词》,什么“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什么话这么表达?古汉语?现代汉语?香港话?什么话都不会这么表达。这句话什么意思?一般人不懂。这就属于“意思不明不暗”。“天青色等烟雨”,许多人说它“富有诗意”,实际上更多的人是不懂这个句子在说什么。
《青花瓷》的歌词过于文艺化,使用了大量比喻、象征,使得歌词晦涩难懂。歌词表面上充满诗意,实际上情感表达不深入,意象模糊,情感飘忽。歌词像绣花枕头,作者有卖弄之嫌。
艰涩,是刀郎许多歌词的弊病。由于艰涩,才让某著名大学的某“国学学者”大展其才,并认为自己解读刀郎比“过去所有的研究”都有价值。
一视频博主,神采飞扬夸饰刀郎一首发表于二零一一年的歌曲,我想说的是,早些年你们干什么去了,早些年为什么不出来说,尤其是在刀郎被人贬的时候?
其实明白如话不等于水平不够。台湾校园歌谣《乡间的小路》,《外婆的澎湖湾》,《兰花草》,《蜗牛与黄鹂鸟》,《橄榄树》,哪一首不是口语化的?
中国台湾地区的中小学课本,古代诗文部分比大陆多多了,他们的高考语文试卷,考古代诗文的题量比大陆大多了,写校园歌谣的人,在那样的环境里成长,如果他们来点古典式,来点古风古韵,想必不是难事。
有人说“刀郎多年深入少数民族地区采风,才有今日的成就”,我深表怀疑。
如今世界,乡间山野,山歌声绝,有风可采么?采风应该是这样的:风起于青萍之末(有风可采)——振铎而采之(到原发点去采)——风靡一时(经过行家的整理升华传扬开来)。王洛宾的采风是真正的采风。如果某“风”已采到县文化馆了,甚至印刷在书上了,这实际上已进入庙堂。某人再去捡起来,这不是采风,而是学习,传习。
我们今天听歌听到的这个号子那个号子,挺高雅的,其实,在原发点,那号子,就是高声吆喝,就是统一步伐的口令。往前推几十年,夕阳下,在赣南桃江的一段河流,激流险滩,一条破木船逆流而上,四个青年在拉纤,赤身露体瘦骨嶙峋,纤板抵在前胸,像狗一样四脚趴在卵石累累的河滩。船头一壮年手持竹篙控制方向。壮年拉长声调高声吆喝一句,如同唱歌,就是唱歌,四个青年随之齐声发出短促的“哦呵”两字,洪亮而沉重,同时随着“哦呵”声一起发力,挣扎着匍匐前进一步。壮年一次次吆喝青年一次次应答,破木船在激浪中缓缓前行。这时候你听的,就是西江号子,风靡赣南的西江号子。
现在,在赣南桃江那段河流,遍布两岸的年轻一代,连他们的随命而来的方言土语都抛弃了,家里聊天都满口北京腔了,他们不吼西江号子了,也从没有听过西江号子。那段河流,也变了,如同一道浅沟,如果这时有人说我明天去那里采风,那就滑稽了。
写歌词者应该像陈小奇一样,不装神弄鬼,不装腔作势,不装模作样。
吴鹏飞说刀郎没有读过维特根斯坦,大体上准确。
如今,别说刀郎,就是在大学里教哲学的老师,恐怕都不去读维特根斯坦的原著了。“刘项原来不读书”,现在是“博导原来不读书”了。刀迷说,刀郎“十年读了七八千本书”,我不信。也不必对刀郎提出过高的要求,他的职业是歌手,不是研究乾嘉小学的学究。
刀迷们说起吴鹏飞,总要加上“之流”两个字,吴鹏飞之流。这样不好。你们可以着迷刀郎,吴鹏飞可以说出自己对刀郎的看法。
在刀郎这股社会风潮中,语言工作者文学工作者应该出来说几句话。当今,大学中文系研究现代汉语古代汉语中国文学的老师们,我没有发现你们说了什么。也许你们在忙着研究文艺复兴时期欧洲小说的叙事方式吧。
当年,金庸小说迷倒众生,金庸转眼成了博士生导师,现在呢,讲起中国当代文学,金庸的地位如何?
不为浮云遮望眼,风物长宜放眼量。
还是打开手机APP,听听美妙的“涛声依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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