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挣钱!
小荣想自杀,因为看了范冰冰的天价罚款:啧啧,8.84亿,即使自己月收入5000元,也要15000年才能还完,人家范冰冰几天便凑齐了,那是多大的一堆钱呀,估计自己家中的破架子车要拉一年也拉不完。她想起自己这个月辛辛苦苦却不足二千元的工资,倍感伤心,人与人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呢,别人的富裕真不是自己能想象的,自己也是年纪三十八,乍活得这样差,人生如此失败,不如去死吧。
小荣想起钱这个东西,好恨:因为没钱,爸爸去下煤窑;因为没钱,自己失去上学机会;因为没钱,婆婆歧视她;因为没钱,女儿成了大头娃娃,丈夫抛弃她……
钱让小荣品尝了人生的酸酣苦辣。
她想起十年前除夕夜,妈妈拿到自己打工半年积累下的工资时的情景,只区区1000元,但妈妈那因惊喜而发亮溢满泪水的双眼,让小荣至今难忘,妈妈用沾满面粉的双手紧紧拥抱她,高兴得泪流满面,女儿会挣钱了!父亲去逝后,妈妈领着三个娃讨生活,是多么的不容易,家中太缺钱了。小荣也想起妈妈骂她的话:"死妮子,你不挣钱,你吃啥?喝啥?谁该着养活你?活着,就是为了挣钱,就得去挣钱!"
为挣钱,妈妈没让小荣初中上完。妈妈老说:“上那学有啥用,能吃?能喝?我不识字,不照样过!"小荣在妈妈的逼迫下就这样离开了她喜欢的学校,离开了她依恋的小伙伴,十六岁进了工厂,给酒厂涮瓶子。
小荣恨透了妈妈,也恨透了弟弟。若不是为了要弟弟,家里就不会计划生育罚款,若不是交罚款,爸爸就不会下煤窑,不会下煤窑,爸爸就不会死!爸爸不会死,自己和妹妹就会有学上,有学上,自己日子就不会这么惨!都是弟弟惹的祸,都是钱惹的祸!
小荣给酒厂涮瓶子,涮了一年多,酒厂倒闭了,小荣失去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小荣讨厌死了工厂里酒瓶子噼哩啪啦嗞啦嗞啦的碰撞声,但回家才一个月,妈妈的冷脸和骂声,让她十分怀念工厂里酒瓶噼哩哗啦的嗞啦声,那种声音比妈妈的声音美妙得多。
家里丢了一只鸡,妈妈会站在村头,拉长声音高声骂:“偷鸡贼,我的鸡啄了你妈的×x,啄了你闺女的xx,你不给我放出来,我骂死你全家……",言语粗俗,不堪入耳,妈已连骂三天,小荣在家听得头皮发麻,心头像针扎一样难受,她恨骂街的妈妈,也恨偷她家鸡的人。因为妈妈爱骂街,妈妈养的猪呀、鹅呀也深受其害,可怜的那条长白猪只要一祸害别人家的庄稼或菜地,不是腿被打得拖拉着爬回,就是被铁锹铲得鲜血淋漓;那两只大鹅,一只翅膀被硬生生拧断,一只鹅胸脯被扎得鲜血淋淋,妈妈骂街给家中的鸡鹅猪带来了伤害。
小荣恨极了妈妈那张臭嘴,但小荣却不能苛责妈妈,她理解一个寡妇在农村生活的艰辛不易,更何况母亲还要养三个孩子。
但小荣心里爱不起妈妈,甚至内心里卑薄妈妈、痛恨妈妈,她讨厌骂街的母亲,更讨厌高门大嗓和邻居说笑的母亲,小荣认为,母亲应为父亲去逝悲伤痛苦,应做一个谦逊低调卑微的弱女人,让人同情,而母亲却大大咧咧肆无忌惮地和别人胡侃,她讨厌,所以她只想离开这个让自己难受不自在的家,她想象,有一天她当妈妈也会是母亲这个样子,她宁愿去死,做人,不能如此粗俗地活。
小荣在亲戚的帮助下有了第二份工作,在造纸厂用大叉子从拖拉机上卸麦桔,虽然又脏又累,工资不足百元,但总比在家看妈妈的冷脸,听妈妈怪话好得多。
小荣在造纸厂干得很迈劲,虽然身体单薄瘦弱,但她像汉子们一样从车上扔麦桔,一大叉一大叉地往机器边送,连厂长都点头连声赞叹:小姑娘干得不错。可惜的是一年后,小造纸厂因排放污水被关停了,十九岁的小荣又失业了。
失业在家的小荣到了婚嫁的年龄,三姑六婆纷至沓来,可妈妈的挑选却是有条件的,这条件不是相貌的俊丑,不是人品的高低,更不是年龄的大小,而是金钱的多与少,她要用两个女儿的彩礼为娇宠溺爱的儿子盖房娶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