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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锦瑟五十弦(六)

2017-04-02  本文已影响0人  糖糖阿锦

(六)亲戚

唐门锦瑟五十弦(六)

对着房门我就开始嘀咕,真是矫情啊,矫情的要命。不就坐一下你的床,撒了几个铜钱,就被一把推到了地上,一顿倒豆子似的数落:“我刚要说好个屁,你就冲上来了,你脚底下抹油了啊?铜钱脏不脏?还敢往我的床上倒,你自己那身衣服比铜钱都脏还坐在我床上!还伴读呢,我一想你要离小姐那么近都替小姐觉得难受!做错了事情就给受惩罚,你快点滚出去今天不许回屋。”

然后她立马起身换了一床褥子,我就不起身,也不还嘴,坐在地上还凉快。她扭头瞪我,我也不甘示弱瞪她,显然没有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只见金果跳下床拿起桌上的水壶就要往我的床上洒,我也跳起来:“别别别,别啊!”

她手不动,斜着眼问我:“你错了没?”

我是没什么硬脾气的:“错了,都是我的错。”

她手还是不动,我的心跳的厉害,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最毒还是小丫鬟心。弱弱的试探:“金小姐,我今天出去还不行吗......”

我在树下熬到了傍晚,想着她总会出门吃饭再求一求她,可是过了饭点,也没见她出去,却见金果的娘拿着一张黄灿灿的饼和一个黑边的铁饭盒走进来,看都没看见我。过了一会儿隐约能听见屋里有笑声传来,我探着头试图蹭一蹭那烛光,那欢喜和温馨。突然之间有点难过,金果不去吃饭都有人惦记她,相比之下我是如此的孤独和无人牵挂。

想想明天就要去读书了,这让我的一丢丢难过转瞬即逝。在树下坐了一下午,我才开始打量自己,确实怨不得金果嫌弃我,这身衣服脏的突然让我觉得有辱斯文。可怜我只有两身衣服,只能明早进屋去换另一套。再看看我的手指头,好像翻书都直接能按上黑手印。我沉重地叹口气:“唉,有辱家门啊……”就在这时,我看到我那家门唯一的亲戚走了进来。

我第一次因为见到花姨娘而感到如此的欢喜快乐,起身起喊着边跑过去迎接她,却不料腿麻的厉害扑进了花姨娘怀里,我并没有发觉,我刚刚喊的是一声娘。

我索性窝在那一身粗布却也温热柔软的怀抱里,只听姨娘有些颤抖着问了一句:“小九,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愣了愣神,最后有些迟疑的抬起头回答:“姨娘。”那个时候我始终觉得,虽然我已经不再是建康城里唐府家的小姐,也还是要遵循大户人家的规矩。一方面给自己留一些规矩人家的体面。另一方面,对娘这个称呼我总觉得陌生而别扭,我好像一个爹不亲娘不叫的小刺猬。

我一直抬着头心虚地看着花姨娘,还好我没发现她听见我生硬回答有任何神色的变化。或许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种人,不爱同亲人过分亲近的人。花姨娘从身后变出一个包裹给我,我好奇地想接过来。但是她好像看见了我脏脏的小手,将包裹又变回身后去,把我从她身前推开远一点打量。

我又一阵心虚,只听她问道:“啧啧,几日不见小九你怎么过的如此落魄不堪了,我什么时候生了一个泥娃娃。”

我死要面子扭着头,装作满不在意的为自己辩解:“我今天日头下出了许多汗,又在树下窝着沾了不少土,平时我才不这般的。”

花姨娘又问我为什么都傍晚了还在土里坐着,我又一声叹气,和姨娘抱怨了一下我被嫌弃欺凌的经过。果然,姨娘也瞪着眼睛高着音调奇怪起来:“这叫金什么的,竟然这么爱干净,爱干净到变态啊!”

我连忙让她小点声音:“那娘俩还在屋子里呢,姨娘,我晚上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明天我要上学去了,你再给我洗个澡呗。”

只见她皱着眉,十分嫌弃又勉强地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我领走了。到了花姨娘房里,我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姨娘给了大管事什么好处,竟然还自己分了一间大房,看来以后我再被赶出来还可以溜过来。

花姨娘好像猜出了我的心思,一边给我往借的浴桶里倒水一边警告我:“下不为例仅此一次啊!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你是我生的也不例外。还说是我生的,你生下来睁开眼睛我都不敢相信,我能生出这么丑的孩子。”

这两年我被嫌弃的次数多了,也不在意别人说我丑这件事情了,没事偷偷照金果的镜子安慰自己,好歹我眼睛大啊。我满不在乎地脱个精光蹦到浴桶里,觉得舒服极了。花姨娘给我解开辫子搓洗,头皮痒痒的更舒服了。冲水时候她看见了我肩膀上那圆形的疤痕:“这是什么时候多的?竟然还有人打你?你过的也太窝囊了”

我耸耸肩膀:“没人打我,我做梦自己添的。”然后非常顺手地摸摸那块小圆疤。

花姨娘依旧不相信“做梦?那个你睡一年阎王殿的梦?你就编吧,别以为看书看多了就欺负姨娘没文化,好歹我也唱过十几年戏,戏里写的那全是胡扯。你看那戏里歌女嫁给将军的桥段,最后过的多幸福,再看看姨娘我!”

我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歌女嫁给将军是哪一出,正是姨娘邂逅我老爹死缠烂打生下我夜夜独守空房最后还抄家成了添柴伙计的桥段。孽缘啊,造孽啊,连带着我过的也如此悲惨。

洗完澡我和花姨娘挤在一张床上,我一扭一扭又窝进她怀里。今天钻了两次她怀里,突然有点喜欢这种柔软的感觉。睡意也渐渐涌了上来,听见耳边她唠叨我太瘦硌着她也好像梦外边传来一般。那夜,我做了一个好梦。在我不知道的韶阁后院,金果也做了一个好梦,她把她娘留下来陪她。或许亲人,无论身处哪里,过的怎样,都是应该在一起的。

第二日早晨我醒来,姨娘不知道几时起的,已经做工去了。我看见身旁有一件叠好的新衣裳,正是我的身量。心里一暖,这一定是花姨娘昨日要给我送去的那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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