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征文||化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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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颠》
可有佛陀降人间,能把酒肉作等闲。
善扫天下不平事,笑口常开饰悲颜。
半哭半笑半疯癫,半僧半佛半圣贤。
也识苦辣甜滋味,怎奈彼岸难参禅。
李善人家中世代行善,夫妻二人和睦,老来得子,弥补了唯一的遗憾。其子李修缘天生灵慧,打小聪敏,李善人请来先生教其识文断字。李修缘自幼熟读儒释道三家经典,尤其偏爱医书,医术略有小成,常为镇中瞧不起病的穷苦人家治疗头疼脑热,小有名气。
坐佛寺主持,佛法精深,偶破天机,知晓有佛陀转世,降生李家,着门下弟子恭迎佛陀转世之身。李修缘十二岁那年,神佛降世,言说李修缘乃佛陀转世,要入山修行,李善人夫妻不舍,然佛命难为。自此镇上知晓李家少爷乃佛陀转世,李家得神佛赐福,由镇长起头,小镇更名落佛镇,前来拜祭之人络绎不绝,李家也声名远扬。
李家夫妇一如既往,生活如旧,行善如旧,当爹的思儿,藏在心里,当娘的思儿,藏在泪里。李夫人常常拿着一把老扇,静对摇椅轻风,记得修缘幼年,天热难入梦中,忽悠清风徐来,慈母笑看人空。李善人每每路过,见此场景,掩面轻步门后,听闻似有哀声,本是积德行善,怎会如今场景。
坐佛山,坐佛寺,大雄宝殿内,诸多佛修肃穆庄严,这是佛陀转世身受戒之日,佛陀转世之身上山已有九年,念经、拜佛,通读佛经典藏。
《涅般经》四百卷,《菩萨经》三百六十卷,《虚空藏经》二十卷,《首楞严经》三十卷,《恩意经大集》四十卷,《决定经》四十卷,《宝藏经》二十卷,《华严经》八十一卷,《礼真如经》三十卷,《大般若经》六百卷,《金光明品经》五十卷,《未曾有经》五百五十卷,《维摩经》三十卷,《三论别经》四十二卷,《金刚经》一卷,《正法论经》二十卷,《佛本行经》一百一十六卷,《五龙经》二十卷,《菩萨戒经》六十卷,《大集经》三十卷,《摩竭经》一百四十卷,《法华经》十卷,《瑜伽经》三十卷,《宝常经》一百七十卷,《西天论经》三十卷,《僧祗经》一百一十卷,《佛国杂经》一千六百三十八卷,《起信论经》五十卷,《大智度经》九十卷,《宝威经》一百四十卷,《本阁经》五十六卷,《正律文经》十卷,《大孔雀经》十四卷,《维识论经》十卷,《具舍论经》十卷。
共六百五十七部佛家经典,只修佛,不修法,神通法术无一知晓,然一眼望去,便知此是真佛。
但见殿上少年,面相红润,方额广颐,眉若弯月,目似晨星,两耳常垂,丰神俊逸,七色袈裟护体,身如明净琉璃。宝相庄严,静坐其间。坐下以主持为首,寺中长老、护法、弟子,结莲华大阵,天降祥瑞,地涌金莲,梵音阵阵,佛光耀眼,李修缘恍惚中见一金佛走来,摩顶受戒,烦恼落尽。
突然心中阵痛,口中溢血,受戒仪式打断,大阵反噬,李修缘身上流光涌动,承受了一切,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溢出,身痛不及心痛,兀自出神。满座弟子尽皆哗然,唯有主持大师佛心高远,口中诵念阿弥陀佛,掐指间已是明了,李家夫妇,李夫人思儿成疾,药石无医,魂归地府,李老爷思儿、思妻,一同去了。
抬头看去,李修缘已然起身,一指点来,下意识躲闪,已来不及,咚的一声,好似敲在了所有生灵的心门,满座弟子闭目,主持脑海中佛音起落,伴随淡淡的哀伤。
“此乃本尊前世所修经传,《因缘论》便传与你,修行在于自身,当正念为上,佛心自然响应。我与此处因果以了,山水如故,莫寻。”
九年期待,一场空,本想佛陀临门,机缘降世,自此坐佛寺也算有真佛了,必然水涨船高,如今虽有所获,得失唯有心知。弟子问询:佛陀尊号?主持答言:法号道济。
此去灵山落红尘,
哪知缘来一场空。
七色霞光混一色,
和与俗世舒卷中。
李府光鲜如故,可惜人去楼空,往来信者无数,所见不过新坟。听说后来人们为了感念李府恩德,李府更名为落佛居,府中四季如春,鸟兽常落,后院坟丘轻烟袅袅,往来信者络绎不绝,传说一心向善,诚心拜祭者,可得神佛庇佑。
破鞋破帽破衣裳,
破酒葫芦天地装。
唯有一把静慈扇,
幼童摇椅枕袖凉。
乞向富人家,
施于穷人家。
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静而心难安,听闻那日李府旧址出来个破帽破扇破鞋垢衲衣,貌似疯癫,举止痴狂的僧人。他喜好打抱不平,息人之诤,救人之命。他扶危济困、除暴安良、赏善罚恶。有人称他是高僧,有人说他得道者,有人瞧着像书生,有人赞叹好医者,路见不平也出头,不知哪家豪侠客。
化缘、化缘,求的是缘,还的是愿,我与这人间还有未尽的缘法,修行在人间。遇恶则止,遇善则扶,功遂身退,明月清风。
南洲,崇阳国,卫城东门外,茶水铺前,错落的桌子上,坐落着几桌零散的的人。官家的差役,有歇息的挑夫,走镖的师父,游学的书生、几个江湖汉子闲聊。
张三:你听说了吗?
王五:什么?
张三:叶龙将军,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顿时一阵憋气,几个官家的差役怒不敢言,低下头。
王五:听说了,叶龙将军叛国,骗傻子呢,要不是叶龙将军,就他们那群软蛋,早沦为阶下囚了,哪有机会坐在上面耀武扬威,反正我是不信,要不是叶将军,我这条小命也许早没了。可惜、可怜、可叹啊,好人不偿命,想叶龙将军文武盖世,年纪轻轻,哎。
张三:就是,咱崇阳国上下,有几个敢说没受过叶将军的恩,就连国主还不是靠叶将军才坐稳的天下。可恨我要不是武功不行,定去取了那帮奸佞的脑袋,拿来祭奠大将军。
说罢还故意朝那几个官差瞅去,有个年轻的差役脸一红,正要拔刀起身,被身旁的老前辈摁下,可以看的出,那老者在几人中有些许分量,几人低头喝茶。
王五捣了捣张三,小声道:你消停点,这种事情让官府听见了也是麻烦。
张三看了看低头喝茶的几个差役,顿觉无趣,也不再出声,腰间摁着的大刀,慢慢松开,幽幽一声叹,不知是感慨叶将军的离世,还是心中郁气无处发泄。
卫城东更远处的小径树上,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摇着扇子纳凉,走进一看,好像是一个落魄的僧人。
不一会树下先来个脏兮兮的小娃娃,灰头土脸的,见其走到树下,正襟危坐,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个凉了的包子。
看着不远处的卫城,叶音知道,自己到家了,当初放自己离开的大叔说,等自己到卫城,就能活下去,活着,要为爹报仇,可是爹说他教我的本领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什么国,什么家,娘说爹为崇阳国打了十几年仗,才换来的天下太平,如今爹没了、娘也没了,大叔也没了,就剩下自己。
年轻的差役:“头,真的要拿叶家小娃娃的脑袋去交差吗?”
之前茶摊上领头的老者肃穆道:“注意你的身份,我们是影衣卫,帝王独属机构,只对陛下负责。别忘了,你的父母,你的孩子,你的家,你没得选。”
年轻的影衣卫低下头。
被围住的小娃娃并不慌张,十一二岁的娃娃挺身而起,摆出战斗的姿态,从怀中掏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
年轻差役忍不住道,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你投降吧,帝国影衣卫,全是一流好手,你没机会的,跟我们回去,听后皇帝发落。也许陛下能看在叶将军为国征战的份上,饶你性命。”
老人训诫道:“莫要大意,将门虎女,不可小觑。”
叶音:“只有站着的叶家人,和战死的叶家人,没有第三种。”
风从耳边略过,双方一触即发,树叶从中间落下,伴随着啪的一声,一个破鞋子落在中间,双方都以为有埋伏,连忙后撤,抬眼望去,树上一个老叫花,伸着懒腰。
叶音瞧见树上的人,顿时眼中泪珠打转,强忍着没哭出声。
“大骗子,你还把我娘的玉簪还我。”
老叫花摇着扇子:“呐呐,小姑娘可不敢乱说,这宝贝可是你自己交给我的。”
叶音气的跺脚:“你说你吃不上饭,快饿死了,把我娘的簪子当了可以换饭吃,我把簪子给你,你人跑了。当票给我,等我有钱了我要去赎。”
老叫花一激动从树上掉下来,叶音赶忙去扶,却见李修缘如同落叶,飘然而下。对着那几个差役说:“听到了,这可是我的债主呢,可不能给你们带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说完手中扇子一挥,那群差役随风而去。
叶音瞪大着眼睛:“你把他们都杀了?”
李修缘:“可不敢胡说,我是出家人,怎么能杀生呢?”
叶音忘了玉簪的事,好奇道:
“你是佛陀。”
李修缘摇摇头。
“你是道士。”
李修缘摇摇头。
“你是仙人。”
李修缘摇摇头,眼看小姑要急眼了。
李修缘缓缓的道:“你是你,我是我,非仙非道亦非佛。”说罢,拿起酒壶饮了起来,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好不潇洒。
小姑娘失望道:“那就是啥也不是。”
李修缘闻言,一口酒喷出来,给小姑洗了个大花脸。
李修缘:“我可是有大能耐的。”
小姑娘扑通跪倒在地:“大师你收我为徒吧。”
李修缘:“为什么拜我为师?”
“我要学大神通。”
李修缘:“为什么要学神通?”
“我要报仇,为我爹,为那些冤死的将士,我要杀尽天下恶人,还人间天平盛世,朗朗乾坤。”
说完忐忑的看着李修缘
李修缘:“何为善,何为恶?”
小姑娘刚想开口,怔住了。
李修缘:“你喜欢的叫善,你不喜欢的叫恶,你打不过的叫仙佛,打得过的叫妖魔,求仙拜佛,斩妖除魔。可对。”
叶音下意识的点点头。”
李修缘道:“观世音,聆世情,莲花座上见悲悯。一枝杨柳垂甘露,化作人间一场春。多看、多思、多悟,多念、多做、多行,明心见性,可证菩提”
叶观音:“多谢师尊提点,弟子,名为叶观音。”
李修缘闻言一怔,随后摇摇头笑道:“观音,好大的名号,以后有的修了。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
说罢,起身离去。
叶观音赶紧跟上,出言道:“师父,我的簪子呢。”
李修缘脚步一顿,往城中走去,一前一后,一老一小,落日夕阳,落霞飞鸟。
人间街头睡一宿,晨光初起照明阁。几处寒霜新添衣,便是婷婷美娇娥。
成衣铺里,掌柜的刚刚开门,就见门中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叫花子,掌柜的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愿意施舍些钱粮,不想老叫花得寸进尺还要给小叫花讨身衣裳,掌柜的正要赶人,门后的老娘闻声出来,看着叶观音的可怜模样,咳嗽着对自家儿子说,小娃娃样子小,用不了些许布,快去给挑一身合适的。
这掌柜的对自己老娘甚是孝敬,闻言便要去寻衣服,李修缘却说不急不急,问道老夫人是不是有病。掌柜的以为来找茬的,听到老娘的咳嗽声,这才想起来自家老娘素有怪病,时常咳嗽,找了大夫都无能为力,便只能生受着。
“先生可是从哪里听闻家母疾病。”
李修缘:“非也,非也,我医术尚可,可为老夫人瞧瞧,你按方子抓药,瞧好了老夫人的病我再离开,只是这一日三餐,晨起晚宿可得算你的嘞。”
掌柜的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对于李修缘看病之事,多家详问,李修缘一一解答,老夫人都看不过眼了,催促儿子去抓药。不过三五日功夫,老夫人身体见好,李修缘提出告辞,成衣铺掌柜相送,盛情挽留,李修缘说,缘尽则止,莫留、莫留,老夫人的病就按我开的方子调理就好了,那是养身的药,喝个一年半载即可。
再上路,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叫花,手里拿着把破扇,腰间挂着个葫芦,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头上插着个白玉簪。一路上可谓是风光一时无两,有还几次老叫花差点被当人贩子抓走,还是靠叶观音解释才脱得身。李修缘混不在意,叶观音浑身不自在。
叶观音:“师父,要不我还是换回原来那身吧。”
李修缘:“为何?”
叶观音:“像您那样才是修行。”
李修缘:“喜欢吗?
叶观音:“不喜欢。”
李修缘:“那不就得了。
皆是外相,一般无二,学我作甚,又何必在乎他人。
我有我的路,你有你的路,若学我,怕是要成妖魔的。
和尚不吃肉,但是不能不让人吃肉,我吃肉,也不能让和尚学着吃肉。一个桌子做,个人吃个人。不能说我不做,就不许别人做;不能说我要做,就要求别人做。”
李修缘:“可还要复仇。”
叶观音:“师父不是不杀生。”
李修缘:“你是你,我是我。狼吃兔子,兔子吃草,皆是自然 。
只是你若要复仇,得先习武,挑千斤担,吃苦中苦。”
叶观音一脸坚毅,我学。
持伏魔咒,念金刚经,悟慈悲心。
李修缘:“你有你的,我有我的修行,多看,多听,多悟,用心。”
崇阳城中,重阳宫。
李修缘:“还杀吗?”
叶观音:“杀。”
李修缘:“天下可安?”
叶观音:“可安,朝廷之中尚有部分心怀天下的大臣,若无奸佞阻路,可还天下太平,朗月当空。”
李修缘:“若朝中皆尽腐朽,杀吗?”
叶观音:“杀,杀之我心可安。”
传说血月当空,崇阳宫内血流成河,新皇登基,仁政施与天下。
崇阳山上
叶观音:“师父身具大神通,何不除魔卫道,匡扶社稷,救人民于水火?”
李修缘:“百年过后再回顾,人间依旧。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人间之事只能由人来了断,人间无佛,唯心有善念者,见之,佛在自心,唯心自救。
汝之英雄,我之仇寇。天下之大,无边无际,如你父亲,于崇阳国是英雄,于周遭是猛虎,食人之恶兽,是以借刀而毙之,以汝之爪牙,断汝之锋芒。”
叶观音:“这便是人间。”
李修缘:“这便是因果,因果纠缠,至死方休。缘起、缘灭,缘来是因,缘生是果,缘尽是空。
缘者,愿也。法者,修行也,正念为上,法自心生,花开见我,神通自成。”
叶观音:“师父所愿为何?”
李修缘:“人人如龙,顶天立地,四海升平,皆有所食。”
叶观音:“可能如愿?”
李修缘:“不知?”
叶观音:“不知,为何修行?”
李修缘:“我自修我心,行我道,天地人间,与我何干。我修、我行、我愿,此为我心,无关乎人、无关乎物、无关乎所得、无关乎结果。此谓,明心见性。”
天地一沉,若四海之水倾天而下,一昂藏大汉龙行虎步而来,观其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身高九尺,浓眉大眼。一身补丁衣衫洗的发白,却令人不敢小觑,若非光彩照人的叶观音,单就此人和李修缘二人往那一站,就像两个丐帮长老在会谈。
来人开口,声如洪钟:“在下丐帮帮主洪四海,久闻大师善名,仰慕已久,今日之行,可知人间之事人间了。”
叶观音心中凛然,暗中戒备,李修缘如清风拂面,手中破扇轻摇,开口便是王炸。
李修缘:“帮主你看,我可算是人。”
洪四海略一沉吟,便朗声道:“大师所作所为,定然算是。”
李修缘:“那帮主觉得我这徒儿,可算是人。”
洪四海接着道:“自然也是。”
李修缘:“人间事,人间了,徒儿此事可了。”
说罢在叶观音头顶轻轻一敲,咚。
洪四海:“菩萨转世。”
叶观音:“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本座人族,叶观音。”
李修缘:“尘尽光生,所见者何?”
叶观音:“慈悲。”
洪四海:“既是人族,可愿入我丐帮,护法人间。
李修缘:“好。”
叶观音:“善。”
洪四海没料到二人如此干脆,惊讶过后便是摇摇头:“二位大师高义,是在下着相了,同去中洲?
李修缘:“同去,同去。”
洪四海驾云当先,李修缘手中扇子一抛,躺倒,叶观音衣裙轻摆,在扇子上坐定,李修缘瞧去,叶观音一嘟嘴,你是师父,带着我不过分吧。洪四海见状哈哈一笑,留下一丝气机,在前方引路,驾云来到扇子的另一端坐下,有劳大师了。三人之间气氛越发融洽,破扇于天地间若枯叶零落,随风而去。
丐帮十八护法,乱世佛陀李修缘,度世菩萨叶观音的传说也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