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谎言
有一些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现在翻一翻真是细思恐甚。在表面极其简单的道理说教下,却隐藏着世上最复杂的真相。
比如说,有一个故事讲一个年老的国王想要为自己王国选一个接班人,然后他分发给这个国家每个孩子一颗种子,告诉他们:你们把这些种子种下去,谁开的花最漂亮,我就选谁来继承王位。到评选的时候,所有孩子拿着各种各样奇异的花朵向国王展示,只有一个小孩抱了个空花盆。结果,国王选择了这个小孩来继承王位。国王说:你是个诚实的人,这些种子都是被我煮过的不可能发芽的,只有你没有作假。
所以这个故事教育我们做人要诚实。
但现在在我看来,这个故事并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1、
看上去这个国王的选人标准是要找一个诚实的人,但实际上他本人却是个大骗子,或者说是用欺骗的手段来进行试探。这个行为实在是自相矛盾。因为一个人肯定是希望自己的接班人和自己有一样的价值观,最好能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把自己的事业发展下去。绝不可能找一个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来做接班人。况且作为政治家,欺骗也是一个基本功。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欺骗不能和道德败坏划等号,它只是个中性词。那么我认为:这个国王并非是照他所说的那样想找一个诚实的人,而是想借此由头来寻找真正符合他的标准的人。
那么他心目中的真正标准是什么呢?我们可以从臣民的表现中寻找出来。
2、
收到国王的命令后,所有想竞选王位的人做了什么呢?他们拿到国王发的种子后,纷纷去寻找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这说明他们一开始就明白国王的意思,但是并不点破而是默默地配合国王的表演。
到了选择的那天,这个王国百花齐放,争鲜斗艳。
要知道,养花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首先,选择什么花要看一个人的修养品味。他要懂得什么花最好,包括花的色泽、形态这些属性都要会挑。其次,养花是一个技术活。怎么浇水施肥,怎么选择阳光和土壤,都要有相应的知识和技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财力。
就算你再有修养、有品味、有知识、有技术,但如果你没有钱,这些都没有意义。买种子、买肥料、给花提供土地、找专人看护等等这都需要钱。而且养花是一个风险系数很高的活,就算你万事俱备,一切东西都做好了,还是有可能把花给养死了。所以最保险的做法是,圈一片土地种很多很多的花,最后等它们成熟后再选择长得最好的参与竞选。当然这样做费用也会更高。
再补充一点,那个时候并不是信息时代,想知道什么问题没有办法上网去查。因此,你必须是真实具备这些能力才能做好。
但一个小孩不可能拥有这些能力,所以真正考察的还是这个小孩背后的家族势力。家里面有没有人有这样的知识,或者有这样的人脉去寻找了这样的知识,还有家里面的财富能不能支持起这个竞赛。更进一步推测出,这样的家庭应该都属于贵族阶层。
所以,从一个贵族大家里面选择接班人这才是国王真正的标准。
3、
下一个问题是:国王为什么不直接按照这些标准选择接班人,而非要搞个养花竞赛呢?
这就是一个具有政治特色的问题了。从政治方面解释很简单,主要是为了加强国王的权威和神秘性。
如果直接按照这些客观标准选,那么大家就都知道被选中的接班人是靠自身的能力才成功的,而不是国王赋予的恩赐。但如果国王选择的是养花竞赛,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虽然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些花是靠你自己实力去养成的,但名义上还是国王给你的种子。你养得再好,名义上还是因为国王给的种子好。如果你养的不好,那是你能力不行。所以不管你怎么做,名义上还是国王最大。这有点像君权神授的意味。
第二,养花选美的评判标准是很主观的。长的好不好看,国王有一票否决制,最大的决定权还在国王那里。所以不管下面的人再怎么厉害,国王还是保留最高的权力。并且,由于判断标准的主观性,使其具有神秘色彩,更容易使人产生敬畏之心。国王也可以称最后结果为“天意”。所以,这就是一场很典型的政治游戏。
第三、名义上讲这样做还是非常民主公平的,所有的孩子都有资格领种子,至于能养到什么程度就“看”自己了。全体民众的面子上还能过得去。
说到这,我们可以来猜测一下个国家的整体。老国王要选择接班人而不是直接传给儿子,说明是终身元首制而不是一般的君主专制。接班人要从贵族里面选,说明是寡头政体。这两者结合一下,应该就是共和制加终生元首制。另外考虑到每个孩子都有参与的权利,说明在很多年前它也曾经是民主制,但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了。
4、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国王没有按“常规”标准选择接班人,而是选择了抱着空花盘的非主流少年?
我认为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因为此少年实乃人中豪杰。之前说了,国王的养花竞赛其实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要按照游戏规则玩。但唯独这个少年敢于打破这个游戏规则,挑战整个国家的制度。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收起了底线,
顺应时代的改变看那些拙劣的表演。”
这样的行为足见其勇气和魄力,这是他不同于常人之处。正是这样的表现让国王眼前一亮,选择他来当接班人。
不过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
在国家机器面前个人的力量算不上什么。更何况在共和制政体信奉者眼里,是非常憎恶这种个人英雄主义。
第二种可能:这次的养花竞赛和以往的不同,它不是一次常规的选举,而是一场国王借此打击贵族势力的政治阴谋。
那么问题又来了,国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