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父母

那天回故乡，在县城转公交车回村里，当公交车到老家房子前方，我就看见我的老父亲佝偻着背，站在门口等我们。我和6岁的女儿一踏出公交车门，父亲就迎过来要帮我们拿行礼。这是近年来大多数时候回家时的情景，只要回家前电话跟父亲说过。

一脚跨进院子里，一股熟悉温馨的家的情感扑面而来。听到我们的交谈声，已午睡下的母亲又起来了，说，“松儿回来了，你们午饭还没吃吧”。我说，在县城等公交车的那会儿在小食店里吃了一碗肉燕。“那不会饱的，来来再吃一点家里的饭”，母亲一边说着，一边从锅里端出已煮好放在锅里保温的饭莱。

自那年母亲肾脏手术后，这些年母亲身体都不好，还患上抑郁症，常年服用抗抑郁的药物。人有点变痴呆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做点家务都不能胜任，丢三落四的。这种药物服得人迷迷糊糊的犯困。除夜晚，白天经常也都在睡觉。再也不是以前那般清醒的母亲了。

我们一边吃一边跟父母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父亲说的多；母亲常是沉默寡言地坐在灶台的凳子上听，状态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知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是无意识的世界里，那是痛苦的郁抑状态。对于我们的谈话她有时会听进去，有的听不进去。偶尔也会搭上一两句。

父亲说，今年的春茶长得慢，也不值钱，前几天采摘了，这几天没有摘了，过两天可以再去摘一点。只是这个腰骨疼，不能长时间弯下腰去摘，也不能长久的站立，要带条凳子，站累了就坐着摘。

我说，腰疼就不要摘了，反正今年茶叶也不值钱，身体好的时候摘一点，腰疼时就不要去了。父亲说，那样没摘的茶叶，二春三春的茶叶就没得摘了。全变成老茶叶，长不出新茶叶了。但我知道照顾自己，腰疼就不去了。

我无言对答，心里只有悲哀。生活方方面面都要用钱。

午后，我给父亲的腰背贴上从福安带回的药膏。看着他那因贴过多药膏而皮肤变色的腰。心里五味杂陈。都说养儿防老，其实老人是希望子女能陪伴身边。只是嘴上不说罢了。他们深知子女们也不易。

此刻，我仿看到若干年后的自己，若干年后我自己老了，也与现在他们的处境相同，也希望子女能陪伴在身边。可是子女长大后为了各自的家庭、生活、工作、为了几两碎银，都各奔东西。

每个人生都有各自的苦难与无奈。帝王之家有帝王之家的无奈；普通平凡之家有普通家的悲哀与无奈。或是为了温饱，几两碎银辛勤劳作，或是仅仅为了生存已拼尽全力。顾不上内心真实的呼唤，亲情诉求。

有些事情经过努力可以改变。比如经济生活。但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改变的，比如母亲的抑郁症导致的人变得迷迷糊糊，再也不是我那以前清醒快乐的母亲了。还有父亲的腰疼及一些慢性病也是不能根治的以及父母一天天的逐渐老迈。这就是无奈的悲哀。

作为儿子我深知欠他们太多的恩情。他们从不想要回报。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从今往后能弥补他们一点点的，就是多回家看看，多陪伴他们，尽己所能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