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来自黑水城

[青春冒险] 少年来自黑水城(八)

2018-10-08  本文已影响8人  澈言

29

画完后,我重找了一副画框,把画塞进去递给了她,她拿着那幅画,似乎很满意,看着看着,忽然流起泪来,“想听听我的故事么?”她说。

“我今年三十了,看不出来吧,我朋友都说我现在老的像个四十多的欧巴桑,哈哈……我19岁时跟男朋友来的南岛,我喜欢海,向往被海洋包围的感觉,别笑,我知道这很傻,可那正是向往浪漫的年纪,不是吗?来到南岛后,我做过服装、房屋中介、珠宝销售……

“几年后,我男朋友在酒吧干领班,我就做陪酒小姐,哦,你们管那叫公主,其实也就是陪客人喝喝酒而已,也没啥。刚开始他跟我说他不介意,直到后来我慢慢有了一些老顾客,钱也赚的多了点,他就有点不高兴,我说好,那我就不做了。

“可不做之后,家里的收入一下就少了,于是他又跟我说,你做吧,咱们攒点钱,回头买个海景房,到时候咱就不干了。我说好,然后两个人攒啊攒啊,终于存够了买房的钱,可就在我们签了购房合同的那个晚上,他忽然带着那张我们打算买房的银行卡消失了,我给他打了几天的电话他也不接。

“后来,我终于托一个朋友联系上他了,我问他你这算什么意思,他说,他嫌我脏。嫌我脏?这么多年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拿着我的钱跑了还嫌我脏?后来我才听人说,他认识了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可那个时候我才25岁呐!对你们男人来说,25岁就成老女人了吗?

“在那之后,我又冷静了下,我想,我不能为了他活,哪怕男人走了,女人也要活得漂亮,对吧?于是我打算一个人买下那栋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所以,我就找我在酒吧认识的老客户借钱,他说行啊,你陪我睡一觉吧——那话他说地理所应当,反倒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一咬牙一跺脚,也就稀里糊涂地跟他睡了。

“可第二天,他并没有给我钱买房的钱,只在我的床头放了一万,虽然这钱对于买房来讲还是杯水车薪,但我拿着那摞钱,还是觉得有点震惊——原来赚钱也可以这么容易啊。当我意识到岔开腿躺一晚上就这么多钱时,我难以抵抗那种诱惑,于是,我就做了名真正的小姐。

“我知道,干这行是有代价的,也就趁着年轻漂亮能多赚几笔,而且老了会遭报应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所有命运馈赠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可我太年轻,还不知道这件礼物到底标好了多少价格。

“直到几次流产之后,医生告诉我说,你永远无法生育了,我才意识到了这代价有多昂贵……我多么希望我能有个孩子啊,我可以带他去看海,教他认字,陪他长大。可事已至此,我还能怎样呢?想着想着,我说算了吧破罐破摔得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生孩子这种事,下辈子再说吧。

“可是,几个月前,我竟然发现我又怀孕了,我去几个医院检查了几次,确定没有误诊,你说搞笑不搞笑,刚开始,我觉得这是命运在捉弄我,又后来想了想,又觉得是老天在宽恕我,甚至有时候,我觉得这是它在拯救我。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孩子,但我决定要把它生下来。

“对!是时候了,我要带这个孩子离开南岛,开始新的人生了。于是,我找到我的妈妈桑,我说我怀孕了,我不干了,她人很好,没有怎么刁难我,她说行啊,你走吧,但走之前,再帮我个忙吧。”

她的眼睛望向一望无际的海洋,“这最后一单,也算是我为她工作的最后一次吧。”

轮船的汽笛声“嗡嗡”的响了几声,她的故事讲完了。

我看了看表,快到站了吧,我想。

“你说,”她看着我的脸,“我这样的人,可恶吗?”

“一点也不,”我说,“你会是一个好妈妈,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30

下了船后,我们俩上了岸,码头前是几辆林洲本地拉客的大巴,萱萱带着我穿过大巴,走进后面的停车场,里面密密麻麻地停着数十辆落满了灰的旧车。

“会开车么?”她问

“不会。”我说。

她没再说话,从包里翻出一把电子钥匙,按了按,其中一辆车的尾灯亮了一下,她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去哪?”我问。

她指了指车上放着的一张酒店介绍卡,“交货去。”

没开出多久,车子却忽然扑腾扑腾地响了起来,几声过后,就停在了路上,她又试着发动了几下,“打不着了。”她说。

“坏了?”我纳闷,便走了出来,围着车四周观察着。

“看出什么问题了么?”她问。

“不知道。”我摆摆头,我对车子一窍不通。

“那上来吧。”

于是,我只好又坐回到车里。刚关上车门,远处就走过来一个胖警察,腰上揣着把枪,似乎是在巡逻。他走到我们的车子前,敲了敲玻璃,我谨慎地把车窗摇下来,他把脑袋探进来,“车怎么停这儿了?”他边问,边往我们的车里看。

我把那个装有“止咳露”的大包往后推了推,解释道:“车坏了。”

“哦?”他走到我们车前,打开了发动机盖,观察了会,便开始摆弄起来,不多久,他又走回来,“电瓶线松了,我刚拧紧了一点。你们再发动下看看。”

萱萱拧了下钥匙,果真,一下就打着了。

我连忙感谢他。

他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说罢,他又指着那个装有“止咳露”的包问,“你那里面里放的什么东西,鼓鼓的。”

我看着他的制服和腰间的那把枪,莫名紧张起来——早知道,就把那破包塞后备箱里了。

“颜料。”我说。

“看起来不太像啊。”他说,“怎么带那么多?”

“我们要去庙会画画。”我扭到后座上,做出打算开包给他检查的样子。

“没事。”他忙说,“我只是好奇,你们快走吧,庙会马上就开始了。”

31

车在林洲城里转了小半圈,我对着卡片,寻找着图中的酒店,快到市中心时,我指着窗外的一栋建筑,说:“应该就是那栋楼。”

萱萱确认了眼卡片上的地址,就把车朝那儿开了过去,等过一个红灯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我:“姚灿说这一单给你多少钱来着?”

“十万。”我回答。

“十万?!”她猛踩了一脚刹车,把我吓了一跳。

“有什么问题?”我说。

“没事……”她想了一会,“送完货,我就把钱结给你。”

说着,她就把车掉了个头,朝着背离那座酒店的方向驶去。

“这是去哪?”我指指身后的酒店,“走反了吧。”

“别住那个酒店了。”她说。

“为什么?”我纳闷。

谁知她脸色一变,“别问那么多了,对你没好处。”

我俩在市郊的一座小旅馆住下,开房的时候,我正要拿我的身份证登记,却被她一把拦下,“用我的吧。”她边说,边把她的身份证递给前台,强调道:“就开一间单人房。”

进屋后,我看着那张单人床,又看了看萱萱那九月怀胎的肚子,正思考该用什么姿势睡觉时,她忽然又递给我小半瓶水,“累了吧?”她说,“你去床上先休息一下,然后咱们吃点东西,再去交货。”

我接过,坐到床对面茶几旁的椅子上,说:“姐,你去床上睡吧,我坐椅子上眯一会就行。”我一口喝完了她给我递的水,想到今天心惊胆颤的遭遇,又回忆起萱萱自身的故事,我靠在椅背上,又长长地感叹了一声:“你说,人生是不是很艰难啊……”

她把我喝完的水瓶扔进垃圾桶,打趣说:“你才20而已,以后艰难的还日子多着呢。”

32

她的话说的真没错,十几个小时以后,我就迎来了更艰难的一刻。

因为,当我从床上醒来后,我发现——萱萱和我的要交货的包——都不见了。

地上散落着我的画板、画笔、颜料,和一地止咳露的包装盒,但里面的东西,和萱萱一起消失了。

而我看了看表,太阳刚刚生气,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我竟然在这房间里睡了一天一夜。

我才意识到她给我喝的那半瓶水有问题,于是我立马穿好鞋下楼,前台正趴在那睡觉,我一把将她拍醒,猛问:“那个女人呢?昨天给我开房间的那个女人呢?”

前台看了看我,睡眼惺忪地说:“走了啊,昨天你刚进房间她就走了。”

我忙冲到旅馆后面的停车场里,去找那辆该死的车。

一无所获之后,我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一个冰冷的女声告诉我: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懵了。

这个叫萱萱的女人利用我把“止咳露”从南岛运到林洲,然后用安眠药灌晕了我,私吞了那批货。

我被她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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