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十岁（五）

      麦扣看小孩儿笑得开心，被年轻人这种简单快乐的情绪感染到，自己脸上也带了点笑。“你想知道什么？”

      晓宇瞧了两眼他嘴边的擦伤，这会儿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剩下几道棕褐色的痂。想了会儿目光又转回他的眼睛，“明天小测的题目，这不过分吧？”

      “这有悖师德，过分。”麦扣颇为正直地理了理西装，把刚刚解开的马甲的纽扣重新扣上，扶了下镜框，非常认真地看着人，肯定地说出这句话。“换一个。”

      “小气。”小孩儿赌气似的把脸扭回去，唱歌是个体力活，后脑勺头发丝儿都还挂着汗，这时候看起来就不到二十岁了，倒是真像个十七八岁的小朋友。过了半秒小朋友又把脸转回来，往自己嘴角指了指，“那这个怎么回事儿。你说，宇哥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麦扣静默了几秒钟，看小孩儿一副要打抱不平的样子觉得可爱得很，平静地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就是你刚刚猜到的那些。”撇嘴笑了一下，耸了耸肩去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快。生怕小孩儿说到做到现在就拉着自己去King’s  Club打架，快速补了几句意思是场子就不用找回来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说完还抬起手像安慰他似的在小年轻厚实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把从最开始就想好的上课计划说给他听，“我决定听取你的建议，不小测，给你们看电影。《全蚀狂爱》，我想你们会喜欢的。”

      现下换晓宇静默了，他往麦扣眼睛里盯了两秒确认老师真的没有开玩笑，“本来这不准不收钱，那准了的话就算命一次一百块，您刷卡还是现金？”小孩儿咧咧嘴反过来往老师肩膀上也结结实实拍了两巴掌，往前边一揽站直了迈开步子，“打架我有经验，你嘴上这个疤，我那儿药水一涂没两天就看不出来了。看电影好，那我明天就不去了。”

      再次被学生宽慰的老师苦笑了一下，没有躲开他揽住自己的手，被人带着晃了两下，就这么跟着往前走。“我会点名的。”麦扣在强调必须得上课这个事儿上也是执着又认真得可怕，他侧过脸看着晓宇的眼睛说话，想在年轻小孩儿闪着光的眼睛里找到一点值得自己高兴的东西。“一次不到，扣五分。我没怎么见过你，你是不是不常来上课？那这么算算，你马上就要不及格了。”麦扣伸出左手假意数了那么一会儿，少见地跟人开起玩笑来，认真说出逗弄小孩儿的话。

      晓宇在逃课但不被发现这件事儿上十分有经验，都快被人说穿了还波澜不惊，“那怎么会，你回去瞧瞧，名册上肯定给我都画满了对勾，一个礼拜都不缺。”晓宇抬起搭在麦扣肩上的胳膊往他脑袋上一呼噜就松了手，速度快到麦扣根本没机会训斥他，他压根儿没打算告诉老师自己包了代点名签到的服务，拐了两个弯找到停那儿的摩托车，走上去插钥匙。“我没多余的头盔啊，你凑合着坐吧。”

      “不用去你家了，麻烦你把我送回学校公寓就行。都快五点了。”麦扣一脚跨上人摩托的后座上，在人准备带头盔的之前又认真地回复他，“只要来上过我的课，三次以上的，我都能记住他的长相，可我对你没印象。”看他愣了神，麦扣非常满意自己添油加醋的这一句话，直接上手帮他带好了头盔，拍拍肩膀示意他出发。

      晓宇对于这种完全说破的说辞依然厚着脸皮回了句，“我大众脸，记不住正常。这都五点了，光看我给你当司机的份儿上也不能扣我出勤分啊。”如果讨价还价有教科书，年仅20岁的晓宇怎么也能在编写者里占有一席之地。晓宇顺手扣上脖子下面的扣子握着车把拧动发动机，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后座多压了一个人的重量飙不起平常速度，开了一段突然坐直了身子，“学校公寓跟宿舍楼同一片吗，你给指个路。”

    “在学校对面的小区！”风把麦扣的声音往后带，开车的人又戴着头盔，麦扣生怕人听不到，自己提高了嗓门喊出了这句话。“你得来，待会儿的课。”风再大也吹不走麦扣催人上课的心，执着地对着人的后脑勺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