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天地”里的故事（三）

                  三、想吃西红柿却出了洋相

罢工胜利的喜悦着实让我骄傲了一阵子，但两个月后的一件事儿，却使我不得不低下了高昂的头。

麦收时节，豁排长安排我们三个下放知青和一个回乡知青晚上看守麦场。每到晚上，我们躺在凉爽的席子上数星星、侃大山，很是惬意。有一天，我们当中的那位回乡知青提出要到城里蔬菜队弄些西红柿来吃。

此建议在一秒钟之内获得全数通过。于是，我们四人乘着夜色立即出发“狩猎”。

到了目的地，我们立刻像饿狼一样窜进了菜地。我们边摘边吃，不一会儿功夫就填饱了肚子，并装满了一裤一褂（注：回乡知青教会我们将裤、褂系上扣子，扎紧裤管、袖筒，权作口袋使用），然后顺着铁路“凯旋而归”。

“不许动！”突然，一声断喝把我们从笑谈中惊醒。此时，两道贼亮的手电筒光束直刺向我们，四个“不穿军装的子弟兵”（注：这是当时对民兵们的称呼）背着枪，凶神恶煞般地站在我们面前。

“干什么的？背的什么东西？”一个矮胖子喝问。

“背的番茄。”回乡知青怯怯地回答。

“从哪里弄得？”另一个民兵追问。

“从五矿亲戚家来时亲戚送的。”站在我身旁的张秋生扯了个谎。

“放屁！你家亲戚连个口袋都没有，让你用裤子装？”矮胖子并不糊涂，“你们是在城里蔬菜队偷的，我们早就盯上了。”后一句显然有讹诈之嫌。

真相被揭穿了。我们低头不语，像个受气的小丫鬟。

“你们谁是头儿？”还是那个挺像头儿的矮胖子喝问。

任凭他再三追问，我们就是低头不语——我们不理睬他！

“这是谁的裤子？”他踢着装满西红柿的裤子问道。

矮胖子突然改变问法，给我打了个措手不及，“我的。”我顺口答道。

“你就是头儿！矮胖子简单臆断。

“是我的裤子怎么就断定我是头儿？”我心里很不服，但哥们义气又使我不能咬出真正的“主谋”。

“少啰嗦，通通带到指挥部去！”矮胖子发了令。

于是，在四支“半自动”的看押下，我们垂头丧气地往市民兵指挥部走去。

到了民兵指挥部，矮胖子让我们把西红柿倒在厅室里的一张空床上，然后又命令我们靠墙边蹲下。这时，便陆续有些只穿着裤头、背心的民兵走进来，抓起西红柿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瞧着他们的做派，我当时心里就有了底：事儿大不了。

照例是问姓名、问单位，当得知我们是刚下放不久的知青时，矮胖子的态度显然和缓多了。

在进行了一阵子人人能讲几箩筐的说教以后，矮胖子吩咐我们第二天上午，要把书面检查分别张贴于街头闹市，并声言要派人去查看。最后一声“滚吧！”将我们逐出了大门。

不过，那书面检查我们压根儿就没写，如我所料，矮胖子他们也再没有找过我们的麻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