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世事往往始料不及
唯一肯定的是,作为一个新人,我没有话语权,也没有那么多资深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去迟到,去早退。
我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既然成为不了谁,那我就做自己。
01
姑爷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帅哥,追他的女孩不止姑姑一个,后来之所以败在姑姑的石榴裙下,是因为姑姑和姑爷有一个共同点,都喜欢安静。
比起其他女孩,姑姑更要懂得照顾别人,再加上姑姑年轻时长得也很漂亮,性格温和,举手投足也尽是优雅,所以能吸引姑爷的,应该也只有姑姑了。
我开玩笑对姑爷说:“年轻的时候,追姑姑追得累吧?”
姑爷毫不服气地回了我句:“当时很多女孩追我,要不是你姑姑死缠烂打追我,我都不愿意的。”
话还未落音,姑姑一个巴掌打得姑爷无地自容。
姑姑今年快五十岁了,打扮的依然会让人眼前一亮,姑爷虽然看上去不如以前那么有感觉,但是却不失当年风度,而我的名字就是姑爷取的。
姑爷说:“小伟,你的大名就是我起得,忠是忠诚,伟是勇敢的意思,愿你忠于自己,强于内心。”
姑爷告诉我说:“如果你脚踏实地的走,不跨大步,定能有所收获。”
我回了他一句:“怎么突然感觉上帝在时刻庇护着自己,你就不要充当上帝了。”
姑爷说:“行不行,信不信,往后就会知道。”
其实姑爷这句话,我一直都像附身符一样时刻的记在心里,而这一记就是十几年,然后时常告诉自己,即使外面的风再大,也要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02
姑爷是一个小品编剧,平时写些小说,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已经是某市春节晚会的小品类编剧了。
每年大年初一,我们一起到奶奶家聚会的时候,姑爷总会拿着他的节目单,然后自豪地告诉我,这是他的作品,里面有他编排的小品。
姑爷激动地对我说:“小伟,今年市里联欢晚会又邀请我去排节目了,这是节目单,你看看。”
我竖起大拇指对姑爷说:“好厉害,这下赚不少吧?”
姑爷抓头挠腮的说:“文艺作品,谈钱伤感情。”
后来姑姑告诉我,不是谈钱伤感情,而是不敢谈。
姑爷一边说,一边把节目单递到我手里,大声的报了遍自己编排的小品节目名称,然后用手指指向他自己的大名说:“你看,××,是我的全名,大名鼎鼎,如假包换。”
我笑着说:“看到啦,已经说第十遍了。”
姑爷说:“我们也是有文化的人呐。”
说完,姑爷又跑到另一个房间继续炫耀他努力后的成果。
看着姑爷和姑姑满脸幸福的表情我就知道,有些力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也并不是都那么容易拥有。
03
不过现在,姑爷还是很知足,最起码电视台举行晚会的时候,姑爷会收到邀请函,受邀去编小品,选演员。而且姑爷排编的小品都获得过很多奖,书桌上摆了厚厚的一沓荣誉证书,亦或是聘书。
对于这个行业收入不是很稳定,所以只有重要节日,姑爷才会忙的不亦乐乎。
如今,姑爷也会利用平时的空余时间,进行创作,好为年终做准备。
姑爷年轻时,写的文章也进入了很多著名报刊,他告诉我,做任何一件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每个人都会去做了。
在姑爷年轻的时候,因为耐力不够,所以写文章的时候总是喜欢三心二意,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期间也耽搁了很久没有动笔。
他说写作这回事,你坐不住,没有耐力,受不了孤独,是很难走下去的,换句话说,写作是个很苦的舒心活。
他认识很多朋友,有的确实在写作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也有很多写了一年多就放弃了。
04
我和姑爷的性格很像,喜欢安静,越是安静,越能够找到自己,然后一个人的时候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往哪里走,又会遇见谁,又会怎么样。
老实说,我没有姑爷容易坚持,姑爷在文化圈里打拼了很久,现在在自己所处的城市里,他依然可以找得到自己,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谈不上太富裕,但足以养家糊口,过着幸福的生活。
不久前,姑爷知道我写作了,是既庆幸又担心。
他对我说:“如果想要混这个圈子,首先你要有料,然后自己还要学会去配料,颜色还要好看。
写作,就像一个人走在沙漠里迷迷茫茫,你能在沙漠中找到水,自然就会自得其乐,然后不断变得有毅力,才得以生存。相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找得到它,于是,从此便石沉大海了。 ”
每年让姑爷自豪的就是他排的小品,自己也总是可以在电视里看见。
听姑姑说,姑爷进入这个行业很久了,对于能赚多少钱,他都不在乎,就是图个乐趣。
姑爷爱上这个行业,也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05
姑爷说:“我们那时候投稿,全部都是手稿邮寄,好不容易快写完了,出现一个错别字,都要重新开头,没办法,为了提高投稿率,只好努力把排版弄得好看一些,字太丑也不行。”
我说:“你们那时候稿费多少?”
姑爷笑着说:“有稿费就真的好了,关键是一开始压根没有人会用自己的稿子,大部分杂志社都有固定的作者,我们一般投过去,石沉大海是习惯的事情了。”
我说:“投稿有那么难嘛?”
姑爷说:“你认真写的稿子,结果投过去压根没有任何回应,一遍两遍三遍,直到自己放弃,你说不着急是假的。”
我说:“那么累,为啥还一个劲的投?”
姑爷笑着说:“只要我们相信一点,就是努力不一定会变好,变得比昨天好就行了,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有个爱好比什么都重要。”
我疑惑的看着姑爷说:“没感觉。”
姑爷说:“年轻人,先让工作养活自己,如果爱好能让自己活得很自由的时候,就可以遵从内心的生活了。”
我一本正经地回了句:“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不饿死。”
姑爷幽默地说:“放心,这个年代饿死的都是懒汉,你那么较真,饿不死。”
06
时隔多年,再次与姑爷见面我已是正儿八经的社会人,也不再是学生了。
姑爷问我:“小伟,文章写得怎么样了?”
我说:“没有暴风雨,也没有大太阳,一切都很平淡,或许终有一天我会放弃吧!”
姑爷说:“要写,要写,不能停,这是老天赐给你的宝贝,不能丢啊!”
我笑着说:“不是不想丢,而是不敢丢。”
姑爷说:“有梦想总比一无所有好,慢慢来,别急就行。”
看着眼睛拥有坚定目光的姑爷,我身上具备了无限的力量。
姑爷将近七十,一直把这些喜欢当做自己的副业,编排的小品也并不是一开始就会被人认可的。
奶奶曾对我说过,前几年,连入选的资格都没有,后来姑爷不断沉淀,不断打磨自己的作品,终于在一次次比赛中,一次次投稿中脱颖而出,才能够得到编排电视台节目的机会。
也是从那一次,让我明白,当机会没有降临的时候,就安心地积累自己应该具备的力量。
07
离开老家的这几年,离开姑父身边的这几年,每次写稿子的时候,我总是不经意间的想到他,想到他身上我所不具备的力量。
我想,年轻人大概都太急于求成,都想活成自己渴望,别人所羡慕的模样。
记得小学的时候,我总是羡慕姑父能够出书,编剧,但是我却不知道,这些光亮的背后,时常都是一个人抹黑往前走千辛万苦换来的。
刚开始写文的两年里,我收到几家出版方约稿,书稿交了上去,几乎杳无音信。老实说,起初我并不知道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的稿子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后来姑父告诉我,出书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它不仅仅是书稿质量能够决定的,更多的还会考虑一些市场,自信一些,坚定一些,相信自己稿子没问题,相信自己文笔没问题,写下去,相信会有人看见。
08
毕业那年,我从南昌来到了南京,就像这辈子和南字沾上了一样,我想,下一站我该不会又跑到南极吧!
在报社工作的这段日子,我从被动接受工作,到主动去承担责任,也并不容易。我会被同事叫拿快递,被同事呼来唤去,好像报社就我一个人很闲一样。
我想,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存在感,也是我所认为的存在感。当然,有些东西,或许并不是一开始就会被人认可。
唯一肯定的是,作为一个新人,我没有话语权,也没有那么多资深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去迟到,去早退。
我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既然成为不了谁,那我就做自己。
09
2018年10月,我回到了安徽老家,那天晚上我去了姑爷家,可惜的是,去了两次都没有看见姑爷。
姑姑说:“侄子回来了。”
我笑着说:“姑爷呢?天黑了还没有回家啊?”
姑姑说:“你姑爷每天晚上都要很晚才能回家,最早也要十一点左右。”
我问姑姑:“姑爷最近几年怎么样?”
姑姑说:“还和以前一样,该喜欢的努力喜欢,不喜欢的也在尽力喜欢。”
我像是一个成熟的小大人一样说了句:“做什么都不容易,我们都不容易。”
姑姑坐在自家楼顶的花园里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我说:“相信努力会有回报。”
姑姑说:“明天过后,全是暴雨,冷空气快来了,冻得人真受不了。”
我说:“风雨过后,太阳还会出来,天气不会一直冷下去,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