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这篇讲的是《江湖儿女》配上《心花路放》一起看的体验。

这是很诡异的影片搭配，文艺片配喜剧，说不好是下酒还是走心。

但生活本就诡异。 

关于生命的犹豫、怀疑都是不断累积的，会在某一个时间点突然爆开，从心里蔓延全身，甚至直冲头顶的三尺雾霾。

因人因事而已，但因为大部分人会在中年面对，所以又叫做“中年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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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先说《江湖儿女》，无论喜欢或是不喜欢，结束后心头只觉一堵是常态。

有的人不喜欢，嫌太过负能量。

可是这位先生，这里没有任何扭曲，只是太过直白地呈现了一部分生活的真相而已。

这郁结在心头的一堵，多难得啊。

人生各有千面，但是大家读得多的故事却千篇一律，善良终究战胜邪恶，一切有着美好的结局，王子和公主享受没羞没臊的生活。

故事从来不止一种逻辑，生活有时候没有逻辑。

因为你很难用善恶来评判江湖里的人物，巧巧、斌哥、西北角的小卖店店主……好人、坏人的定义似乎很难简单地划给某一个人。就好像骂人最凶的键盘侠第二天也可能转一条岁月静好的早安微博，去掉社交网络之后，黑白不仅共存，还会急速向中间靠拢，最后成一团有如雾霾的灰色，继续让人难以呼吸。

巧巧几枪救了斌哥一命，同时也因之入狱。她在船上是小偷的受害者，但是被忽悠没一沓钱的张译恐怕不会同情他。

就像我大学的同学，平素活泼开朗热情友善，要是有剑眉星目足以去武侠小说扮演男主。偏偏为了一个芝麻绿豆的校内身份去PS个人简历，非要争，非要骗。那又该怎么评价呢？好同学？坏同学？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像面对徐峥扮演的小卖店老板的时候，我也很希望巧巧可以跟着他远走高飞重头再来。不过我也知道，这样太童话了，生活不会是这样的，因为它太接近于人的想象，而只要是人能想到的就一定会漏掉什么，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与现实天差地远。

贾樟柯导演在微博里提到“我们在生活中没有太多选择，正如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江湖。”从小到大，在路上或是路口，都听过无数声音，回头看也难免想“要是那样会如何”。

问题在于，没办法那样，我是我，就只会是这样。

其实也不算是问题。

不过难过的是，人是江湖，无法选择江湖，也就无法选择身边的人。当巧巧说起那句“你不是江湖上的人，你不懂。”的时候，即使她身边依然是斌哥，也不是当初。

江湖是流动的，早晚要参与水循环，曾经固若金汤的小水洼，终究和所有江湖一样，汇入天下水系，不复出焉。

因为两个人成长速度差异而分手依旧是温暖的成人童话，很多时候就像斌哥和巧巧，不在一处江湖，不是一路人了。

即便巧巧最终“超越情困”，有一种因为懂得而生的慈悲感，斌哥还是自己走了。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识破了这个谎言的巧巧获得了“超越情困”的慈悲感，而走掉的斌哥是否相信我们不得而知。

就像结尾那样，每个人的惊心动魄，不过是他人江湖里的一小格画面。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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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再说《心花路放》，也是一个关于中年，又也许不止中年的故事。

黄渤的角色曾是歌手，曾是二手音响老板，曾是幸福家庭里的丈夫。

但这些都是后来补足的设定。

片头那金属感强到不能再强的“一刀两断，如意神剑”镜头就已经暗示，绝大部分都是崩塌的幻想。

爱情、婚姻、友情，以及其他类似之物，都在路上经受着考验。当郝义说出那句“要这样咱俩就完了”的时候，我想他之前并非没有过犹疑。

正如路上的一切事物，不同的女孩，不同的地域。其实是在试探着人生前半段积攒的常识，能否应对日新月异的世界，而这日新月异的世界中又有什么可以坚持不变。

公路艳遇是假的，欺骗无知少女是失败的，拍卖会上的一掷千金换来一块笨重到引发车祸的石头。

当耿浩（黄渤饰）在院子里抱怨90后也这个怂样的时候，不由得想：就情感这回事，20世纪不同十年出生的人和几千年前的古人并没有两个德性。

另一条线里同样不顺心的康小雨（袁泉饰）同样面对这种困境，听一首歌去一处远方的生活，最终被同样的鸡零狗碎击溃。

这一路接近结尾之时，也是一切趋向崩溃之时。

但是救赎并非一场爱豆与粉丝的会面，留言墙不断流露出时间痕迹之时，说不好是震撼还是难过，原来一切早已结束在开始之前。BGM一响，好像是特意提醒我“忍不住就哭出来吧”。

根本没有一个“魔法子弹”来击穿生活的阴雨连绵。

最后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

巧合的是，在《心花路放》里徐峥又一次扮演“光明未来”的象征。

但不同于《江湖儿女》里桃花源一样的“小卖店相守”，郝义（徐峥饰）的幸福更加现实，更加物欲。

不缺少金钱与桃色，能够更加游刃有余地应对这个社会，这些标签不断刺激着那个阴影里走不出来的耿浩。

从结果看，徐峥再次没能“拯救”一切，但是郝义和耿浩共同拯救了彼此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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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这是两个“不遂人愿”的故事。

一部淡然，一部躁动，共同指向同一命题。

迟早要面对的一些，在电影里提前预演。而且配合《心花路放》看《江湖儿女》，不至于因为那难得的“堵”而一蹶不振。

生活不只是不如诗，还讽刺得想让人骂脏话。人汇聚了“江湖”的意象，却难以想象自己的江湖会流向何处，会又怎样的讽刺。

水是流动的。

活下去吧，总会有阴影，不必因为羡慕而假装阳光，答案不在阴影里，也不在阳光里。

另一部“中年危机”电影《非诚勿扰2》中有一句话，挺适合结尾的：“活着是一种修行。”

这么想会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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