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丽人（9）

子夜丽人（9）第九章

文/秋云亦然

母亲来电说，如果以后萌霓上班带虹帆不方便，他们老两口可以带一段时间……我急忙道谢,说需要的话我会把虹儿送去。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我又接了岳母吴淑芬的电话，她说我们小两口闹别扭的事她早有所闻，她认为这都是些小事，希望我看在她的面子上，别再跟那女人来往了，这是很丢人的事，夫妻之间该互相理解互相信任才对，有了离婚对彼此对孩子都不好。接着强调说眼下萌霓也想通了，她不会再闹离婚了。接下来她切入正题，劝我顾全大局，跟所有的前女友断绝关系，结婚不容易，何况又有了天真可爱的儿子虹帆，虹帆双方都喜欢，希望我跟萌霓顾全大局好好过日子……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她嘱咐我这几天就去接萌霓和虹帆回家……我觉得她的话蛮有道理就答应了。没想到岳母吴淑芬在这方面如此能说会道，她把我说得哑口无言。我自知理亏，尽管我想到了殷珂，想到她也可能怀上我的孩子，但毫无疑问，我希望从今往后跟萌霓好好过日子，殷珂这里我可以再说服她把孩子打掉，毕竟她怀孕仅个把月，估计孩子还没成形，或许我的罪孽可以轻些吧？这样想着就给殷珂发信息，说这几天想再去看她，把事情说清楚了。她说她也想见我。尽管忙，但随时等我去跟她幽会。

第二天恰是休息日，我一大早就去了岳母家接萌霓，岳母吴淑芬不在，昨晚说她今天一早有事外出了。萌霓开了门，见了我一声不响。我想岳母肯定把她给说服了。我耸耸肩说，走吧。萌霓沉默不语，一脸无奈，好像欠她多还她少似的。好多天没见到虹帆了，我抱起他亲了又亲。她见我这样动情，就说，我妈不打电话给你，你也不会来接我母子俩回家的是吧？我说，我没想过要跟你离婚，所以我一直想把你接回家的。她说，我怎么就想跟你离婚了？我是希望你别再跟那个女人来往了，这难道不对吗？我低头不语，觉得不该再跟她争辩，毕竟有错的一方是我。她见我不吭声就来劲了，竟说了又说，我十分惊讶，没想她跟婚前判若两人，一时不由心烦意乱，此刻恨不得揍她一顿。她见我一脸忧愤，继续说，怎么了，想打我是不是？！你打呀！你儿子看着呢！我看看虹帆说,我怎么好意思打你妈呢，她是我的爱人啊？！好了，看在虹帆面上，别闹了，跟我回去吧！我做梦也想好好过日子……她见我如此说，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也就开始收拾起来。我这才舒了口气。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已经快中午了，我说，今天保姆蕙兰来吗？她摇摇头说，蕙兰自己走了，她说要回去一段时间。我说，那我们今日外面吃吧。她说，家里什么也没有吗？我说，有速冻水饺、馄饨、馒头应有尽有。如果你想在家吃的话，就去菜市场买几个菜，我来弄给你吃。她说，不用了，家里有啥就吃啥，无所谓的，我还有半个月就要上班了，下午你再去家政中心找个保姆吧。我说，要不叫我妈来帮忙？她说，不行的，我发现你妈平时很忙的，她有微信群朋友，常常出去搞什么活动，再说她也跟我合不来，不好意思麻烦她的。我说，那么，午饭后我们一块去家政中心找吧。她说，虹帆在我怎么出去？我就不吭声了。

然而，这天下午我没有直接去家政中心，去跟殷珂幽会了。这是前一天就约好的。我没跟她说萌霓已经回来，我想说服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但我想错了，她还是重复那天的话，说这是上帝的恩赐，一切顺其自然，不要有非分之想。我不再坚持，我跟她匆匆亲热一番后，就穿衣起身欲走。她见我急匆匆的样子，就问道，急啥呢？吃了晚饭再走吧。我说，不行，我有急事要出去办。她说，好吧，我不强留你。不过，你要记住，这儿是你的家。我捧住她的脸吻了吻，说，我知道，如果你真要把我们的宝贝生下来，我会养活你们娘儿俩。说罢就走了。

我赶到家政中心快黄昏了，已经没有阿姨坐在那儿等工作，差不多都走了。工作人员戴老师问我啥情况，我把家里的情况介绍一番，随后问道，有没有合适的？她说，有是有的，不过价格有点贵。我问多少钱一个月，每月五千元，每星期休息一天。我说，可以的，你叫她来我看一下。她说，她刚走，是不是马上叫她来？你面试她一下？我想了想说，她过来需要多少时间？她说，我打个电话问她一下吧。当即她打电话给她，但对方说，今晚她有事来不了，要不明天上午来好不好？她听了随后问我，明日上午行不？我说，明天我上班了，叫我妻子来看吧。说罢我就走了。

天黑时分才回到家中。这个时候，萌霓呆在卧室里生闷气。她见我回来了，问我道，去哪儿了？为啥这么晚才回来？我说，我去画廊了，跟策展人谈一些事情，又去了家政中心……我把刚才遇见家政中心负责人的情况说了一下。她说，这样啊！我打电话给你，为啥不接？当着她的面我看了看手机。我说，手机我调到了静音，再说我在忙，没时间看手机。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知道，我刚才和虹帆都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告诉我，你跟她在一起。我吃了一惊，说，你老是疑神疑鬼的，这样过日子有意思么？为啥老是从这方面想？难道出去办点事情也不行吗……说着说着我嗓音大了起来，这让她更恼火。她说，好了，我回来是错误的，咱还是离婚吧。我说，离婚可以的，虹帆必须归我。我想起了父母亲曾对我说的话，所以我就这样叫了起来。她说，你脾气这么大，看来刚才是跟那个贱女人去幽会去了？听她如此说，我沉默了，我知道老是说谎不好，如果真承认也不行。我就不吭声了，躲进画室中，随手“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我在画桌前坐下，心烦意乱地拿起画笔想了一会，觉得此刻的我仿佛丢失了什么，或许是我的魂丢了！失魂落魄几乎不能再作画了。比较我的画作，觉得这段时间退步了，哪有什么创意，简直糟透了。我有点明白了，家庭不和也会影响创作。我扔下笔凝神遐思。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无所适从。就这样每天吵吵闹闹下去？总该有个了断吧？怎么了断？我胡思乱想就是不着调，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萌霓推门进来了。她说，吃饭吧。我见她态度突然转变，不由深感惊奇。也许她跟妈妈通过电话，我好心的丈母娘劝了她？！这样想着我就站起身来，回答说，好的，没想你为我做了晚饭，辛苦了。她说，也没做啥好吃的。等保姆来了就好了！说着话，我跟她来到饭厅。见她抄了蛋炒饭，还煮了个冬瓜汤，也就笑着说，蛮好，我喜欢简单。

晚饭后，我抢着洗了碗筷，收拾了桌子，此时快九点了。她已经为虹帆喂好了奶。她说，还是分开睡吧。我说，可以的，不过……我不再说下去了。她说，不过什么？我说，我其实是不想离婚的，你回来说明你有诚意。我去请保姆也想把日子过下去的，因为我们有了孩子……本来我还想提一下置换房子的事，但一想到她会想起殷珂向我们推销房子的事，就住口了。这时她说，这就对了么，到那一天我对你的怀疑消除了，我们就睡一起。我说，好吧。此刻她凝神地望着我，半晌才问我道，你现在还爱我吗？我说，爱啊，怎么就不爱了呢？！她说，那为啥还跟她来往？我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都过去了，别再提了好吗？！她叹息一声说，好吧，不再问了！你好自为之吧。我不再说什么。这夜我在画室中央铺了一小床，在小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

第二天我照常去出版社上班。按照习惯，星期一上午业务会议。这天讨论去C省城参加当地的书展，本来没安排我去，我们编辑一室的老沈突然生病住院了，参加书展缺人就要求我顶上，我自然一口答应。此先他们是照顾我有刚出生的儿子，但编辑部实在没人了，所以才想到我，希望我能去。我想这样也好，这段时间女人缠身、心情烦闷，正好出去散散心。答应了主任后，当即微信告知殷珂，见殷珂一时没回信息，也就无暇顾及。忙我的事了。先把手头的工作理了理，有一部书稿的封面加紧收尾完工，下午殷珂才回了微信。她说，刚才特忙，没时间看微信，现在又空了，她要求见个面，我说，没时间了，出差回来后再去看你吧。她说，不，时间太长了，我现在就想见你。我只得答应，说一下班就去看她。同时发了个信息给萌霓，说晚上有事要晚些回家。好长时间，她回复道，回来吃饭吗？我说，外面有饭局就不回家吃了。随后我提到后天出差的事，她回复道，好的，知道了，早点回家。

下班后，我赶到殷珂这里，她已经准备了晚饭。她说，她提早赶回家，准备了几个菜为我送行。我感激地看了看她，说，谢谢！我们一起喝了酒，饭后上了床，这一次她让我神魂颠倒、欲罢不能，好长时间才完事，她喃喃说，今晚就别回去了吧！我说，不行的，手头还有些工作要完成，还得加紧准备出差的事。她痴痴望着我说，我有点担心，这次你去出差，估计你不会再来看我了。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惊异地问道,为啥这样想？！她说，你会回到你老婆身边，不再理我了，这是我的预感。我说，你别这么想，你也是我的老婆……。她听我如此回答，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就是啊，这儿也是你的家。我说，是啊，这儿也是我的家。她嫣然一笑道，好吧，既然这么说，我就把孩子生下来了。我就等这一天，等你离婚了，我们就搬到一起住，做你正式妻子。随后她抱住我就吻，我感慨不已，吻住她的双唇，想说点什么，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凝视着她，心中吐出几个字，我爱你。

一个男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吗？应该是不可以的。不可思议的是，我确实这样做了。同时爱上两个女人。但这实在是有悖道德。从伦理上说，她们中间必须舍弃一个，这才合乎道德。但这很难，内心深处我一个也不愿意舍弃，眼下必须做出抉择，这样发展下去，局面会不可收拾。毫无疑问，一定会有危险的……我从殷珂这里回去时就想这个问题，到家快12点了。悄然进屋，见萌霓躺在床上装睡，就直接进卫生间洗了澡。完毕后，突然想起昨晚是睡在画室中的，正准备进画室呢，萌霓出来了。她望着我冷笑道，又是这么晚?!回家连帆帆都不看一眼，去哪儿了呢？我讪讪地进了卧室，向她解释了一番，并在虹帆的小床前弯下身吻了吻他。她告诉我，她已经请了一个年轻的钟点工，明日就来上班，早出晚归每月四千五，问我好不好。我一百个同意，说只要你喜欢就行。她笑了。接着我告诉她后天出差去深圳的事，并说明原委。她表示理解，说，今晚还在画室睡？我说，是啊，不睡画室又能睡哪儿？！突然发现她的双眸湿润了。我的心不由一颤，没想她心中也不好受，不由迟疑道，如果你同意，我就睡床上……她说，好吧，今晚你就睡在我身边，不过……。我说，不过什么？她说，你别碰我，我会叫的。我说，明白了。她说，你明白什么？我沉默了。她说，你一点都不明白，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我说，哦，是的，或许慢慢会懂的。

躺下后，我半睁双眼望着天花板，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我知道，萌霓希望我别碰触她，这是容易做到的，就当她没躺在我身边好啦。其实忙了一天，且刚跟殷珂亲热过确实感到累了，不再想那种事。应该说，我接触过这么多女人其实并不懂女人。刚才萌霓叫你别碰她其实是反话。可当她直笔笔地躺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我就离她远远的。然而，当她见我对她毫不动心，不由伤心地抽泣起来。这又怪了。我愕然不已，转向她问道，怎么了？她揉了揉双眸，说，对我都没感觉了，还躺在我身旁干嘛？！我说，没有啊，你刚才不是说，让我不要碰触你吗？她冷笑道，哼，装傻，不跟你说了。说罢转身背对着我。我思忖道，难道所有女人都心口不一吗？她说要跟你离婚，其实是不想离婚的。她说别碰触她，其实你得赶快跟她亲热……这一晚我辗转反侧，想了好多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又忙了一整日，下班后直接回家了。新一轮保姆王阿姨在我家干了一整天，帮忙带孩子做家务，眼下已做好了晚餐，菜肴丰富，荤素加汤竟然有五六个菜。我看了感动不已，看来有个家还是不错的。当准备吃饭时，王阿姨向我们告辞，我俩挽留她吃了饭走，但她说晚饭就不吃了，让我们把吃好的碗筷放在水池中，她第二天一早来洗。说着就走了。坐上餐桌，面对如此丰盛的菜，我要说明的是，这是结婚后的第一次。这个时候，她把一瓶葡萄酒和开瓶器放桌上，我用力打开瓶塞后问道，今日去菜场了？她说，叫王阿姨去买的菜，你明天要去出差，为你送行啊!我感激地望了她一眼，为她和自己斟满了紫红的酒液，说，谢谢！干杯！我俩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前一段时间的不快，好像都烟消云散了。我觉得萌霓突然变回来了，变得像婚前一样小鸟依人、腼腆可爱了。此时此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了……上床吧，我心中说。但见她只是大快朵颐毫无此意，我的欲火不由冷却下来。这时，虹帆突然哭起来，萌霓放下筷子抱起虹帆逗他乐，这一招很有用，瞬间他就不哭了。我说，王阿姨在就好了。萌霓说，王阿姨也有家庭的，她还要赶回去为自己家做晚饭。喂了奶，哄他一会儿，虹帆就又睡了。

饭后整理行装，萌霓帮我收拾了一会。差不多时，我把手中替换衣服放进旅行箱说，我出差大约一个星期吧，家里全靠你了。她说，你出差在外要当心身体，不要太累了。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的眼神相遇，婚前恋爱时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她突然吻了我一下。我觉得这个时候不能无动于衷了，我倏地抱住她，她也不反抗，神秘地一笑道，一起去卫生间洗洗吧。我俩一起洗澡，随后上了床。八九个月没跟萌霓睡一起了，此时此刻，感觉就像新婚一样，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前一段时间的猜忌与争吵，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她好像很高兴，忘记了数月的不快。今晚的恩爱我觉得对我有某种启示，就是断了的情感是可以再续的，这要看火候。接下来她温情地看着我说，以后别再跟殷珂来往了好吗？！没想这个时候还提到她，但我识趣地表示同意。她要我发誓。可我闪烁其词。她觉得我没有诚意，马上就生气了，变化如此之快我没有料到。当她转过身去不理我时。我把她的头板过来哄她道，好吧，我发誓，从今往后跟殷珂一刀两断，再也不见她了。她这才笑逐颜开了。

在去广东C市的路上，打电话告知了我父母。而殷珂和萌霓差不多同时发我微信说，祝你旅途愉快，一路平安顺利。我一一回复，同时也给我丈母娘发了告辞信息，她马上回复，祝我旅途愉快，一切顺利。我猜测，估计她已经了解，我跟萌霓已经和好。列车时速300公里，下午四点多就到了C市，很快住进了展馆附近的宾馆了。晚饭后，一行七个人全部出动，去展览会布展（各类图书早已托运过来）。迎接第二天的书展开幕，忙到十点多才回宾馆休息。

C市的书展举办的比较成功，每天读者踊跃、人流不息，各种图书的签售活动、作家与读者见面会，著名作家访谈节目等等不胜枚举。我社也把几位著名作家请了来做签售活动，其中一位刚在我社出版了一部新书，还算成功。摊位前的人流络绎不绝、熙熙攘攘，我则忙得不亦乐乎。除了工作。每天发微信问候两个女人，还拍了照片发给她们看。她们当即回复。但到第五天傍晚，当我发微信问候两个女人后，萌霓的回复很快来了，我们在微信上聊了一会。结束后，我期待殷珂的回复，不知什么原因，此时此刻，我特别思念她。但殷珂没有回复。晚上九点钟书展散场还是没有回复。估计她今日很忙吧，就不再想她。但回到宾馆休息后，再次发微信，等了好长时间，杳无音讯。我开始胡思乱想，纠结起来。是什么原因呢？或许她有新男友了？故意不理我了？或者她的手机丢了？抑或其它原因？还是打个电话给她吧，但如果她正跟新男友在一起呢？不是骚扰她吗？这样想来想去，竟然一夜没睡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