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打了个照面

新年第一天我把空删掉了。

他给我发：“不然打个分手炮。”

消息弹出的时候我正盯着“是否删除好友”的对话框发呆，后一秒我便毫不犹豫点了确定。

新年新气象，我想，我该摆脱他了。

空之后我以为我会失落许久，但其实并没有。但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很难止住。

到达重庆的当晚，一个跟空差不多年纪的大叔和我聊了许久。姑且叫他小胡子，在重庆工作。不知为何他跟我讲了他的一段约炮奇遇，在我未发出任何信号的时候。作为回报我告诉了他，我曾约过一个和他同龄的人。

一直以来我都是很讲公平的，别人问我话之前我总要反问一句“你呢”，上来就要照片的我一定要先让他发。

但有些话不该说，但凡你做过一次，对方就会觉得你还可以做第二第三第无数次。我想我的缺点就是太实诚，还以为这点不值钱的实诚能为我赢得对方的信任。都是假的，没有人在乎你是不是真诚，对方能get到的信号只有一个，就是你这个人好骗又随便。

当我发觉这个事实的时候，一开始我是有一股无名火外加委屈，总是反复地念叨那些“凄惨”往事，说我究竟是怎样落入这样的漩涡的，希望可以少一些良心的谴责。后来也懒得说了，不管是怎样落入的都已经落入了，以后该隐瞒的还是要隐瞒。

小胡子并不晓得我的心路历程。当他说想见一面的时候我并不拒绝，甚至在他说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我也真的以为可以单纯喝酒。但事实上这世间好人没有那么多，坏人也是。

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他说，你现在只要说想见我，我就出发去找你了。他离我不算太近，开车要半个小时。但我其实可以料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的，但凡他不是太不合我心。

明明元旦时候还说要摆脱这些荒唐事的，如今却愈加不受控了。而我不是一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很多时候都是一边抗拒一边接受。于是我说了想见，但不会跟他过夜。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说到楼下了，我说我也是，然而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影。便问，你在哪？

他从车里出来给我发消息，转过来。

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大叔，其实倒也不算大叔。

过份的是他竟然穿了那天逛街时候我指给发小看的，说我以后要给我对象买的那种小西服套装，搭配黑色高领毛衣。看起来成熟又绅士，是我的菜。

一点过十分的时候我们还在街上游荡，夜晚下着细密的小雨，我喜欢这样的天气，所以即便寻觅酒店花了小半个小时我也没有一点脾气。

终于进屋了。他把刚刚买的几瓶酒拿出来，气氛变得有点拘谨，毕竟整个过程我们除了对视，笑，连手都没有牵过一下。

这个房间在三十几层，有一个不小的飘窗，窗外可以看到灯光灿烂的重庆夜景。我盯着窗外看，他盯着我看。

我跟你说过么，我其实是一名老师，他说。我有点惊讶，他曾告诉我他大二那年就退学了，原以为他会去创业，意料之外。美术老师，他说。

听他讲了他的校园经历，一瓶酒还没有喝完。他说，我们是不是聊的太正经了。正经点挺好，我说。他笑了笑没说话，把屋里的投影仪打开，我便去了厕所，跟发小说我们估计不会发生什么了。出来发现在播《初恋这件小事》。

这个电影我看过三遍，我转头跟他说。我盯着屏幕还没过两分钟，只听他在我身后轻声说，我要不要做点坏事。

随后便落入他的怀中，唇上也多了点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脑袋快支不住了，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僵住了，小小的挣扎倒更像是欲拒还迎。

不知是不是这个年纪的男生经验丰富的厉害，他和空一样，只是前戏就持续了一二十分钟。

结束后才有机会观察了下他的身体，嗯身材还不错，皮肤也又软又滑。我窝在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真好啊，有点不想走了。比起欢爱，我更喜欢事后的温存。

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我说，要走么。

他说，过会就走吧。不过你可以在这边继续睡，他又说。

我强撑着眼皮说，别，等下叫我一起。

我生平最讨厌的事之一就是一个人住酒店。记得有次和前任一起，半夜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偷偷跑去楼下网吧玩。我向来睡得沉，但那天我习惯性伸手搂他扑空了，于是一下子就惊醒了。像这样的不辞而别，在我眼里就是被悄悄遗弃了。

从相见到离开不过三四个小时。再次并肩走在街头，他向我伸出了手，我也毫不犹豫地抓住了。

每次做了这种事我都会有一段自我怀疑期，我做不到洒脱，难过也还没有涌来，只是感觉木木地。我知道我什么都抓不住，即便此刻我们牵着手，前一刻还同床共枕，可我们什么都不是。

说起来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约。我没有很喜欢他，毕竟这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我也知道一旦走到这一步，我们便不会有一点可能了。

先上床了还怎么谈感情。往后你们每一次见面都不可避免地要在床上度过。

你为什么要睡我呢。我明知道不该问，可还是脱口而出了。大概是想给你的重庆之行增添点趣味吧，他说。走到分离处，他再次吻了我。

再见了，说完我头也不回地便走了。所以谁都没有看到，我的眼泪在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