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堂》散谈
是一位很有些可爱的老头!
茶色镜片透出的是一双深邃、狡黠的眼睛,耿直的短平头,额上一道道深深的“年轮”,当然最著名的属他那薄薄的嘴皮子,此中吐出的无疑是一支支的枪和剑,一如当年的鲁迅。
这即是李敖——被西方媒体誉为“中国现代最杰出的批评家”,如黑夜中那匹冷峻的头狼,深山中那方倨傲的崖石,唯有的一丝暖色,是他“才子佳人”的昙花一现——与胡茵梦的短暂牵手,只三个月而已。
印象中,在言论自由、以政事为娱为卖点的台湾,他更是桀骜不逊的,是超级自负、自恋的,有口无遮拦、剽悍无惧的的一面,更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劲头——打假《满江红》,大卸八块读书法……先不去辩驳观点有否偏颇,单只看他的长篇的考证,就极佩服他治学的大胆和严谨。
对他的印象,剩一个字:狂,当然是以博学打底的。
他的《深夜十堂》,涵容量大,从台湾政情、社会、经济到治学、读书、生活、女人无所不谈,比较感兴趣的是其关于读书这一话题。
书中有云:李敖的老师姚从吾教授,是北京大学历史系主任,辽宋金元史专家,他怎么读书呢?李敖打了一个比方:就像一只狗熊进里玉米园,“啪”,掰下个玉米夹在胳肢窝底下;“啪”,又掰个玉米夹起来带走;“啪啪啪”一晚上,最后带走的只是一根老玉米,其他努力就流失掉了。他以为夹了很多玉米,事实上只留下一个。换句话说,他吸收了很多东西,可是吸收以后他不能控制,不能把它保存下来,结果再吸收新的学问的时候,已经吸收到的知识就不断地流失、流失、流失……整个的循环是一只沙漏。
如此“不孝”学生竟批评到了老师的头上,嫌老师的读书方法不好,还大言不惭地宣扬自己的读书方法——他认为,他看书不忘的原因是他的方法好,“大卸八块”,心狠手辣,看的时候剪刀、美术刀全体出动,把书五马分尸。切下来的资料分类,用很多夹子,上面写上字表示类别,总有几千类吧,分得很细很细。他得意于自己的读书法,不凭记忆力去记,而是“用很细致的方法,很有耐心地把它们钩住,保存在资料夹子里,这样就把书里的精华逮到了。”
不失为一种极高效的阅读方法!
凭你再强的记忆,总得遵循艾滨浩斯遗忘曲线吧,而这“土法练钢”读书法却能将看过的所有书的精华全都抓出来扣在一起——当然这种方法是适合李敖本人。
若我之类微读书爱好者,不太实用,或者是不忍心将书分尸。别说是剪、裁之类真刀实枪的流血行径,我是属于那种恨不得看书时包个漂亮书皮的人(当然报刊杂志一类除外)。尤其是遇上我钟爱的书,决不肯随随便便找个餐厅或靠着床背就看的,必是心静时分,洗手,洗净手,擦上薄薄的一层护手霜,然后静静地在书房,周边有绿色植物萦绕,手边再伴一盏袅袅清茶,颇有古人“沐浴焚香”之仪式。当然,这样的读书有点过于“喧宾夺主”,形式多了些,效率低了点,但是只本人一爱好罢了。
常想,如果我们的身边能有半个,不,五分之一如此脾性之长者,该是一件多么有趣及有幸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