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现世安稳

2018-08-17  本文已影响13人  一笔轻烟

三年了,其实吴邪没什么感慨,这种细腻感性的情绪早就被碾得粉身碎骨,要做的事都做完了,该受的伤该承的痛他也接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执着的人在身边,结局早已尘埃落定,委实没什么可感叹的。

九门现在算是彻底散了,该洗白的的洗白,要转行的转行,普通人太好当了,没人会特意探寻你有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过去,没人会满心好奇地打探你一身匪气满身疤痕里有什么样的故事,各自都在为各自的生计奔波,谁见到谁也不过是点个头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些波澜壮阔生生死死都恍若隔世,本以为会烂在墓穴里的躯体沐浴在阳光下的时候,像是偷来的寿命,单调安稳却不真实,心满意足的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的忐忑。

解雨臣接手了秀秀的新月饭店,几经调整还开了几家连锁店,甚至会接待些国际友人,有时候被老熟人闹狠了也会登台唱戏,一时间名声大噪,在梨园界成了德高望重的前辈,为戏曲文化传承不懈努力着;胖子偶尔会去蹭个饭捣个乱,摸金校尉是不再做了,投靠解九混得风生水起,那个被他视若传家之宝的摸金符被他珍而重之地供起来,据说能保他早日娶到老婆,幸福一生。

陆陆续续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吴邪在村子门口跟一群老大爷唠嗑,嘈杂程度堪比城里高峰时期路上的鸣笛。山里信号不太好,王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电流的声音,眼见着张起灵端了杯水递过来,他突然打断王盟的絮叨,问他:“瞎子呢?”逢年过节,胖子去看吴邪和张起灵的时候变本加厉的啰嗦,却从来不说这些,吴邪跟他胡天海地地瞎扯,一打啤酒从早喝到晚,张起灵就在一边喝酒,漆黑的眸子里是一圈一圈的安宁。

“不知道啊,就听九爷提了一句,去听过他唱戏。老板,这个月店里东西卖出去不少,您给长点工资呗,前几天认识个小妹妹说看上个包。”王盟依旧是吴邪店里唯一的小员工,每个月都想从抠门老板手里多拿点银子。土里的东西自然是看不见了,手工艺品渐渐火起来,跟着吴邪混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吴邪是个甩手掌柜,王盟却没什么造反的心思,尽心尽力把那小店铺经营的有声有色。

“行啊,是该涨工资了,等着回头给你卡里划。”大概是再没有人离开,吴邪拖欠多年的涨工资的承诺终于兑现,王盟甚至愣了好半天才嘻嘻哈哈地说着不要钱的恭维,让吴邪很嫌弃地挂断了。

“瞎子怎么了?”张起灵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出了青铜门什么也没问,终极没人守他也没管,吴邪有时候会猜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他胳膊上十七道狰狞的疤痕,他越来越迟钝的嗅觉,时常混乱的记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问出口,跟以前一样,闷声追在后面,被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牵着上山下海,他不说,他不问。

“没事,活着呢。”活着,只要活着就行了,吴邪不想知道人在哪,也不想去找了。

“中午吃什么?”吴邪回头,看着身侧容颜依旧、目光宁静的男人,光线透过漫天细小的雨滴在他头顶画了一圈彩虹,真如神佛一般,却说着尘世烟火的话。他头发沾了水,一绺一绺耷着,衬衫是吴邪的,穿了很久有些发黄,透了点汗服服帖帖地套在身上,时光在他身上失去了耀武扬威的资本,吴邪终于让这个人完完整整地站在阳光下,带着名为陪伴的温度,和如同流光一样珍贵的记忆,把平淡如水的生活烘焙得色香味俱全。

“再过三五十年,小哥,你打算去哪里?”阳光正好,吴邪突然就中二起来,答非所问。

“西泠印社。”张起灵平淡无波的声音念着这几个字给吴邪带来某种隐秘的喜悦,让他情不自禁笑起来,沐浴着阳光像清泉一样明快。

“想吃西湖醋鱼,会做吗?”

“会。”

“少点儿糖。”

“嗯。”

淡点儿好,淡而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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